2024年4月6日 星期六

夏姬的男人們

今年過年前後的閒暇,我在ptt寫了幾篇題為「夏姬的男人們」的文字,轉貼過來這裏。


夏姬的男人們
讀春秋左氏傳,讀到「夏姬」的事蹪,我會聯想到上個世紀的電視劇台詞:「女人的價值在於男人的數量。」如果依這個標準,夏姬真的很有價值,從紀錄上男人的人數、玩很大的程度、到牽連時局的廣度,大概都是春秋時代的頭籌。列女傳對她的形容是「其狀美好無匹,內挾伎術,蓋老而復壯者」。這樣一位顯著的女性,個性應當很鮮明才是,可惜從史書中對她的描述中,卻很難描繪出她的個性。古代史書主要是記載重大政治事件,夏姬或許是許多事件的導火線,但真正檯面上的畢竟是男性政治人物居多。夏姬不是武則天,也不是呂后,她沒有執政,她只是愛愛經驗豐富而已。所幸,與她有關的男性往往個性很鮮明,從這些許多男人的事跡中,或許也能拼湊出夏姬美麗而富魅力的側影吧!
以下依春秋左氏傳、史記、列女傳等紀載,介紹一下夏姬生命中較重要的男人們。許多男人透過性愛與夏姬連結,不過敍事宜倒吃甘蔗,先從與她透過血緣相連的父親談起:


1.爸爸是蘭花公子

夏姬是鄭國的公主,她是鄭穆公的女兒。

鄭穆公如果穿越到現代主持兒童節目,我想他大概一定會用「蘭花哥哥」當作藝名吧。他的名字叫作「蘭」,在他即位之前被稱為「公子蘭」。

鄭蘭是鄭文公鄭捷與妾室燕姞的兒子。燕姞是南燕國的後裔,她在鄭捷後宮的地位並不高。有一次,鄭捷送她蘭花,想要與她親熱之時,燕姞說:「等一下,聽我說噢。這一次,我會懷你的小寶寶噢!如果不信,可以用你送我蘭花的日期為憑,推算我兒子的預產期噢!」她說她夢到南燕國的始祖伯鯈,在夢中送給她蘭花,告訴她將會為她帶來兒子。後來燕姞真的生了一個兒子,鄭捷為兒子命名為「蘭」,這時是西元前649年。

鄭蘭隨著美好的故事降生於世,然而他的家庭卻不美好,充斥著內鬥與不幸。從春秋時代開始,鄭國的家族矛盾就沒停過,例如「鄭伯克段於鄢」,就是鄭蘭曾祖父鄭寤生與母親武姜、弟弟共叔段之間的衝突。至於到了鄭蘭這一代,則有父親鄭捷與兄長鄭華、鄭臧的衝突。

鄭華、鄭臧的母親陳媯本來是鄭子嬰的夫人,鄭子嬰遭殺害後,鄭捷將嬸嬸當作戰利品納入後宮,生下鄭華、鄭臧兩個兒子。鄭捷立鄭華為太子,兩人相處卻不太融洽。鄭華曾經求助於當時的霸主齊桓公小白,希望小白可以幫他清君側,被管仲拒絕,從此鄭華與父親有嫌隙。在鄭蘭6歲那一年,哥哥鄭華被鄭捷殺死。鄭捷大概殺紅了眼,8年後又殺了鄭臧,其餘的兒子們也都紛紛被鄭捷驅逐,跑到外國去。

      ┌─鄭昭公忽              ┌─鄭靈公夷

      │                   │ 

鄭莊公寤生─┼─鄭厲公突──鄭文公捷─┬─鄭穆公蘭─┼─夏姬

      │            │      │

      ├─鄭子亹        ├─世子華  ├─鄭襄公堅

      │            │      │

      └─鄭子嬰        └─公子臧  └─七穆

鄭蘭投奔的對象,是落難中曾經造訪鄭國、卻被鄭捷冷落的晉文公重耳。不知是否是因為都在鄭捷眼前過鱉、有共同話題的緣故,鄭蘭與重耳相處的不錯,鄭蘭很恭敬的侍奉重耳,重耳也很照顧鄭蘭。這段時光鄭蘭生活大概過得還不錯,從年齡推測,鄭蘭的兒子鄭夷、女兒夏姬有可能就是在晉國出生的。

鄭蘭在晉國待了數年,直到前630年回鄭國為止。這段時間,晉國先在城濮之戰打敗楚國,重耳成為諸侯的霸主,鄭捷這才慌忙向晉國示好,還參與了重耳主盟踐土之盟。然而重耳又與岳父秦穆公任好組成聯軍,開到鄭國興師問罪。這次鄭捷靠著大臣燭之武的三寸不爛之舌說服秦穆公退兵,之後又在晉國的要求下,立鄭蘭為太子,晉國這才退兵。就這樣,彷彿失根蘭花的鄭蘭,在霸主的協助下,成為祖國的繼承人。兩年後,鄭捷去世,22歲的鄭蘭繼位成為國君。

落難的蘭花公子,在霸總重耳的協助下繼承國家,彷彿是想像中的幸福結局。然而想像很豐滿,現實很骨感,鄭蘭即位的同年,他的貴人重耳去世。之後則是漫長晉楚爭霸。鄭國的地理位置恰好在晉楚之間,其地位大概就像沙包一樣,讓周圍國家毆打練拳頭、秀肌肉用的。鄭國一直周旋於其中,夾縫中求生存。當鄭蘭40歲的時候,晉國懷疑鄭國首鼠兩端,鄭國只好派遣太子夷到晉國當人質,情境之艱難不堪,可以想像。

就這樣,鄭蘭在晉楚的夾縫中,度過了他的後半生。前606年,44歲的鄭蘭病逝。鄭蘭帶著蘭花的傳說來到人世,因此他也把蘭花當作自己的象徵,自己身邊也栽種了蘭花。當鄭蘭生病時,他可能也有些厭世了,說:「我是因蘭花而生的,如果蘭花死了,我是不是也會跟著死去呢?」於是將蘭花刈斷,不久自己也去世了。鄭蘭被諡為穆公。依照諡法:「中情見貌曰穆。」大概時人認為鄭蘭身上有某種深情的特質吧。

2.哥哥被染指

夏姬的兄長鄭靈公夷,字子貉。鄭夷在前606年繼承了父親的寶座當上國君,隔年因為「食指大動」事件遭殺害殞命。事情經過是這樣的:

一日,鄭國的公子宋(字子公)與公子歸生(字子家)碰面,兩人閒談之際,子公的食指抽蓄了幾下,子公讓子家看自己的食指說:「我的食指以前也有這個狀況,每當我的食指跳動,我就一定會吃到珍奇的食物喔!」接著,兩人就結伴要去拜見國君鄭夷。

當日,楚國人送了「黿」(亞洲巨鱉)給鄭夷。子公與子家進來廳堂的時候,廚師正在做黿料理。黿是南方長江流域的產物,鄭國位置在河南鄭州,不容易吃到黿。子公與子家於是相視而笑,子公說:「果然!」

鄭夷看到子公與子家這兩位公子神色曖昧,就問「你們有甚麼小祕密嗎?」子家於是敘述了子公食指跳動的事。

鄭夷大概是個欠缺社會經驗而調皮不知拿捏分寸(aka白目)的人,聽了子公的食指特異功能就想惡作劇。不久,宴會開始了,鄭夷宴請鄭國諸位大夫吃黿料理,卻唯獨不給在座的子公,大概想要在會後嘲笑子公「沒人發現食指大動根本是都市傳說嗎?笑死!」之類吧。這個舉動卻真的惹惱了子公,他走到裝盛黿料理的鼎邊,用手指蘸了羹湯,嘗了一口,揚長而去。

子公這個舉動也惹惱了鄭夷,他想要對子公不利。而子公卻先下手為強,與子家合謀弒殺國君。子家最初不願意,子公威脅若不與他合作,他就要反過頭來向國君告狀,把子家的醜事都抖出來。子家不得已,決定與子公合謀。子家是鄭國政壇打滾已久的大人物,在前任國君鄭蘭即位之初,子家就已經率領軍隊至秦國遠征了,幼稚而白目的鄭夷自然不是這位老油條的對手,在前605年6月,鄭夷遇害,被諡為「幽公」。鄭國大臣們擁立鄭夷的庶弟公子堅。

前599年,子家去世。大概這時鄭國也有轉型正義,大臣們開始追究子家謀殺國君案,劈開了子家的棺木,將子家的家族逐出鄭國。至於鄭夷,則從「幽公」改諡為「靈公」。(用一句話來概括鄭夷的政壇生涯,大概可以說他是「被染指的幽靈」吧?)

夏姬的哥哥鄭夷,就這樣結束了他短暫而白目的一生。然而多年以後,卻有人認為鄭夷的不幸命運與夏姬有關:

晉國的「賢人」叔向要迎娶夏姬的女兒,叔向的媽媽說母湯母湯塊陶鴨!叔媽的論點是:鄭夷早死無後,是因為上天把靈氣都集中在妹妹夏姬身上了,集美好於一身,會給周遭帶來禍害,balabala。呃,好喔。鄭夷的白目短命是不是夏姬的鍋姑且不論,這段略帶惡意的評論,讀來似乎讓夏姬的魅力值又level up,俗話說得好,不遭人妒是庸才嘛。

3.樂極生悲的4P

傳統史書(史記、國語等)上明確記載的夏姬第一次婚姻對象是陳國的御叔,御叔是陳宣公的孫子,促成這樁婚姻的是夏姬的公公、御叔的父親公子夏。夏姬與御叔生了一個名叫夏徵舒的兒子。

有關夏姬與御叔婚姻的記載非常少而模糊。史書對夏姬的記載,著重於她後來使人血流成河的大場面。第一個大場面就是夏姬與陳靈公平國的對手戲:

夏姬一生與「靈」字關係匪淺,鄭靈公夷是她血脈相連的哥哥,陳靈公平國則是她肉體相連結的對象。史書用「通」(相姦的意思)形容夏姬與陳平國的連結關係,當時夏姬的丈夫御叔可能已經去世,以今日來看,這兩位大概是未亡人交跑友的關係吧。

有些超過的是,陳靈公似乎還抱著獨樂樂不如眾樂樂的心態,跟孔寧、儀行父兩位糾團一起跟夏姬玩。孔寧、儀行父是陳國的卿,在陳國是僅次於陳靈公的大臣。可能這三位覺得自己是陳國頂天,所以也不演了,直接穿著夏姬的內衣在朝堂上嬉鬧。

陳國大臣洩冶勸諫陳靈公:「公卿一起展示自己的淫行,無法成為百姓的模範,(這樣我們怎麼教我們的小孩呢?)而且會留下不好的傳聞,希望國君可以接納我的諫言。」陳靈公回應洩冶:「我會改進的!」之後,陳靈公把洩冶的諫言告訴孔寧、儀行父,孔、儀兩位大概是覺得解決(小頭的)問題(不去找夏姬玩)比較難,解決提出問題的人比較簡單,建議殺了洩冶,陳靈公也不阻止,然後洩冶芭比Q,就死了。

異議人士清洗完畢,不知陳、孔、儀三人是否會覺得有種開放感,想與夏姬玩更大?西元前599年的5月,這三位淫棍又跑到夏家去作客兄,飲酒間陳靈公跟兩位表兄弟說:「我覺得徵舒(夏姬的兒子)跟你們好像啊!」兩位回答:「跟大人您也很像!」三位客兄既然完全不演,這個玩笑話大概也不難傳到夏徵舒耳裏。夏徵舒算起來是陳靈公堂兄弟,陳靈公這話讓他非常生氣。於是,怒不可遏的夏徵舒趁著陳靈公出來的時候,以弩箭射殺了靈公。

陳靈公被殺以後,孔寧、儀行父逃亡到楚國,靈公的太子午逃亡到晉國,夏徵舒自立為陳國國君,夏姬大概默默得到了國母的地位。好景不常,不久的將來夏姬成為戰俘,從國母之尊成為待宰的獵物。這要拜一鳴驚人的楚莊王熊旅所賜。

(夏姬與御叔的關記載很少,也有人懷疑御叔不是夏姬第一個對象,如楊伯峻春秋左傳注懷疑夏姬第一任丈夫是一位叫「子蠻」的人。另外,據網路上網友們分享的出土文獻「清華簡」,更是記載夏徵舒是夏姬的老公而非兒子。不過「清華簡」真偽有爭議,即便真是古簡,其紀載是否比左傳、國語、史記等傳統史書更可靠似乎也是個問題。事涉真偽考證,超出我能力範圍。所以這裏基本上都是參考傳統史書寫的。)

4.一鳴驚人的大王

楚莊王熊旅(有的史書寫成熊侶),大概是楚國最光輝的象徵。據說他即位後長達三年幾乎不管事,直到有人諷諫:「有一隻鳥,既不飛翔也不鳴叫,長達三年之久。請問這是什麼鳥呢?」莊王回應:「三年不飛,飛將沖天;三年不鳴,鳴將驚人。」之後的他確實將楚國帶向巔峰,擊敗晉國,使楚國成為霸主,雪洗祖父楚成王熊惲時楚國被晉文公重耳擊敗的恥辱,可說是alpha中的alpha男。

夏姬跟楚莊王也有一段牽扯,可惜她是在一個尷尬的狀態下面對這位alpha滿點的對象----楚莊王揮軍攻下陳國,殺了夏徵舒,佔領陳國,夏姬也成了戰利品。

楚莊王是以討伐弑君者的名義殺死夏徵舒的,但這或許只是籍口。在楚國發兵前幾個月,春秋記載了一句「夏,楚子陳侯鄭伯盟於辰陵」,這時與楚王歃血為盟的陳侯很有可能正是自立為國君的夏徵舒(見楊伯峻春秋左傳注)。如果這個解釋沒錯,則楚王大概也不認為夏徵舒罪不容赦,畢竟都願意與對方歃血為盟了。或許是後續有利益喬不攏,楚莊王才翻臉要置對方於死地。

西元前598年10月初冬,楚莊王率領楚國與從屬楚國的諸侯聯軍北上,還向陳國人民通告:「無驚(免驚)!這只是要誅殺夏徵舒的特別軍事行動而已。」楚軍獲勝,夏徵舒被殺,楚王卻宣布陳國將成為楚國的一個縣,還要羣臣慶賀楚國的特別軍事行動成功。

這時,楚國的申叔時出使齊國完成任務,向楚王報告後就退下了。楚莊王不太高興,說:「夏徵舒弒君,我率領諸侯宰了他,大家都表示慶賀,你卻什麼都不說,你這樣對嗎?」

申叔時問:「可以讓我辯解幾句嗎?」

楚莊王:「可哉。」

申叔時說:「夏徵舒犯下弒殺國君的大罪,討罰處死這位逆賊,是您的大義之舉。然而俗話有這樣的說法:一個人牽著牛踩踏他人的田地,固然是犯了錯誤;然而對方奪取了牛作為報復,也是太超過了。今天諸侯跟從大王討賊的大義名分前來,得到的土地卻劃為楚國的領土,以討乏不義為始、以貪求土地為終,不是給人機會大聲嚷嚷『注意看,這個男人太狠了』嗎?」

楚莊王說:「說得好!他們都沒告訴我。那我把佔領的土地還回去可以嗎?」

申叔時說:「我們是粗鄙的小人物,我們覺得就像拿了別人懷裏的東西,還給他就好了。」

於是楚莊王迎回陳靈公太子午,立為陳侯(陳成公),並把孔寧、儀行父這兩位表兄弟送回陳國。(據說孔子讀到楚莊王恢復陳國的事蹟,曾讚賞楚莊王賢明。)

除了陳國領土,夏姬也成了楚莊王的戰利品。就像是最初想要吃了陳國領土一般,楚莊王也想吃了夏姬,想把夏姬納入自己的後宮。前述申叔時勸莊王不要吃陳國,勸阻莊王不要吃夏姬的是另一個在夏姬未來生涯中扮演要角的男人:申公巫臣。

5.不可以色色

當alpha值滿點的楚莊王熊旅想要把夏姬納入後宮以便瘋狂做菜的時候,不知夏姬怎麼想?是依照傳統道德的標準羞愧?是覺得「哇,天菜!」而感到興奮?還是「好哦」根本無感?資訊太少很難判斷。這件事最後被一個男人阻擋了下來,他是申公巫臣,他說「不可以色色」。

申公巫臣大概是楚國貴族屈氏的一員,史書有時稱他屈巫,字子靈,大概擔任申縣的長官,故稱申公。巫臣對想吃夏姬的莊王說:「不行哦!大王您以討伐罪惡號召諸侯前來,現在若把夏姬納入後宮,就變成是貪圖美色了。貪色是淫,淫是大罰。尚書說要明德慎罰,是要我們推崇道德、除去罪罰。把夏姬納入後宮,便形同勞動諸侯而取得大罰,請大王三思。」

巫臣這理由與申叔時勸莊王復立陳國的理由有幾分相像,楚莊王於是打消把夏姬納入後宮的念頭。(楚莊王可能愛好美女,但不執著。有八卦記載:有一次楚莊王辦晚宴請群臣喝酒,一陣風吹滅蠟燭,有色狼趁機對莊王的愛妾毛手毛腳,愛妾扯斷了色狼的帽帶,跟莊王說:「現場沒有帽帶的是色狼!!!」楚莊王卻下令:「今天跟寡人喝酒同樂,帶著帽子太累贅了!」命令所有人拔下帽帶,全部丟到火裏燒了。後來這位色狼在邲之戰奮勇殺敵以報答楚莊王不追究之恩。據說alpha男絕不跪舔,大概因此莊王能豁免於夏姬的魅惑。不過史書沒有記載莊王是否有偷吃夏姬就是了……。大家覺得他有偷吃嗎?)

楚國大臣子反也有意接收夏姬,巫臣勸阻他:「夏姬是一個不祥的女人你快逃啊!你看看鄭靈公、夏御叔、陳靈公、夏徵舒等人因她而死,孔寧、儀行父因她出奔,陳國因她而一度滅亡,可見這女的多帶衰。人生實難,為何要讓自已不得好死呢?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要這枝花!」子反也被巫臣說服。最後夏姬被莊王分配給另一位不怕死的大臣:連尹襄老。

夏姬不是連尹襄老的第一個女人,在夏姬落入襄老手裏的時侯,襄老已有一個可能已成年的兒子:黑要。有關襄老的記載不多,所以似乎不易推斷夏姬與襄老相處的好不好。惟一可以確知的是他們二人相處的時間不長。

西元前597年6月,也就是楚國攻破陳國的8個月後,楚莊王、子反與連尹襄老參與了晉楚邲之戰。這一戰,晉軍潰敗,楚莊王、子反凱旋歸來,得到夏姬的連尹襄老卻戰死沙場。

(史書只記載巫臣勸莊王與子反的言語,至於巫臣是否有勸襄老不要跟夏姬色色呢?用巫臣未來事蹟來「想當然耳」,我覺得他有勸,只是襄老鐵齒不予理會,「你叫我不要色色,我偏偏要色色!」之類的。或許襄老吃夏姬前也有猶豫,最後覺得在牡丹花下做鬼也不錯?或許夏姬的美麗就像河魨的美味,令饕客覺得「值那一死」?)

6.邲之戰

以下簡單介紹讓夏姬失去第二位老公的邲之戰。

這場戰爭與夏姬娘家鄭國有關。前面已經簡單提過,鄭國搖擺於晉楚之間。在前598年夏天,楚陳鄭三國為盟,之後鄭國又與晉國暗通款曲。這舉動讓楚莊王熊旅很不爽,又發動一次特別軍事行動教訓鄭國,包圍了鄭國都城。楚軍打擊力道很猛,打得鄭國人都哭了。最後鄭國支撑不住,城破。

這時鄭國的國君是夏姬的庶兄弟鄭襄公堅,他可能知道「道歉露出胸部是常識」這種奇怪的知識,於是他裸露上身、牽著羊在路上迎接楚軍。鄭襄公對楚莊王表示不能好好侍奉楚國是自己的過失,接下來任憑處置。楚莊王說:「這人懂得低頭,一定能講信用、好好治理人民。我們出兵是為了教訓鄭國不聽話,現在他們聽話就好了。」於是放過了鄭襄公,由潘尪與鄭國締結盟約,鄭國則派子良到楚國當人質。(古早高中國文課本留侯論,有引「鄭伯肉袒牽羊以逆」這個典故。)

與鄭國暗通款曲的晉國,得知楚攻鄭,便由新任元帥的荀林父領軍援助鄭國。然而晉軍速度太慢,行軍到黃河就聽到楚鄭和談的事。既然鄭國已經不需要「救」了,荀林父想退兵,副手先縠不肯,帶著自己的側翼渡河。擔任司馬的韓厥勸荀林父:「損失側翼也會歸咎元帥指揮無方,不如就前進吧!」於是晉軍渡河,與楚莊王的楚軍對峙。

晉國是春秋時代最會打架的國家,內鬥內行,外鬥也內行。楚莊王雖是雄主,面對有如煉蠱皿中勝出的晉軍,加上四年前楚軍曾被晉軍打敗,莊王這時大概也有些怕怕。莊王一度想撤軍,後來則派了使者去求和,晉軍許諾,雙方甚至約定了結盟的日期。

這時晉軍中卻有二位想要立功的人破壞了這次和平:他們是魏錡與趙旃。這二位請求晉軍出擊,被駁回;請求去楚軍進行友好訪問,這次得到允許。然而這兩位怎可能不惹事生非?魏錡先到楚軍挑釁,被楚將潘黨逐回,趙旃接著又到楚軍挑釁。這時大概楚莊王見潘黨趕走敵將好像有些厲害,躍躍欲試地帶著親衛隊去趨逐趙旃。楚王的衛隊大概也很厲害,於是趙旃棄車而逃入森林中。

大概晉軍中有人擔心魏、趙二人的安危,便派了一小隊人前來接應。不派還好,這一小隊晉軍前行時,揚起了沙塵,被楚將潘黨看到了。潘黨發了一個警報:晉軍襲來!

楚國眾人聽到這個戰報很緊張,因為莊王正在沙場上,若晉軍開到,莊王的安危很令人擔憂。於是令尹孫叔敖下令:「全軍出擊!寧可我們聲勢壓過對方,不要讓對方壓過我們!」邲之戰於是就這樣陰錯陽差、擦槍走火而全面開打。

晉軍司令部的決策者大概沒料到一直求和的楚軍會突然發動攻擊,更糟的是領導中軍的元帥荀林父倉惶失錯之際下達了一個糟糕的命令:「先渡河的有賞!」於是晉軍失去了士氣,紛紛轉頭往河邊推擠,想要渡河。還記得南韓的黎泰院嗎?推擠是很恐怖的:人人擠著上船,還沒上船的用手抓著船舷不放棄,以致船都快要翻了,船上的人為了自保,只好拿刀砍同袍的手,以致船艙處處是斷掉的手指。

晉軍慘敗。除了小心謹慎的上軍統帥士會有預作警備而免於崩憒以外,下軍與主力中軍都憒不成軍。荀林父的侄兒荀罃(知罃)也被俘擄。

荀罃的父親荀首是晉軍的神射手,大概撤軍途中荀首知道兒子落入楚國手中,他說:「沒有其他人的兒子作籌碼,難以換回我的兒子!」他一箭射向連尹襄老,襄老身亡;一箭射向楚公子穀臣,穀臣被俘。荀首帶著連尹襄老的屍身與公子穀臣返回晉國,襄老是楚國大臣,穀臣是楚莊王的兒子。

戰後,潘黨建議把晉軍屍體陳列以顯示楚軍的戰功,結果楚莊王用「止戈為武」拒絕了,認為戰勝後雖然要舉行儀式祭祀先君,目的只是報告現况,而不宜誇耀武功。於是莊王在黃河畔祭祀了楚國先君。

這場戰役楚國雖是戰勝國,連尹襄老卻死了。夏姬,又剋死了一位八字不夠重的男人。從前598年10月楚莊王攻下陳國,到前597年6月邲之戰,也才9個月不到。夏姬的美,連尹襄老無福消受。人生實難,可惜可惜。

連尹襄老遇到夏姬前已有一個兒子:黑要。不知是感嘆父親人生無常的補嘗心理、還是看到未亡人夏姬的美令他鬼迷心竅?黑要代替了父親,把夏姬據為己有。

真糟糕。

7.愛的逃亡

邲之戰後,夏姬被繼子黑要據為己有。史書沒有記載夏姬跟黑要過得好不好。或許史官也不在意夏姬的感受,畢竟她這時的處境乍看下與天下局勢無直接關係。若要推測,我覺得夏姬應該沒有很喜歡黑要,因為有人跟她說「若妳願意找機會回娘家鄭國,我娶妳作老婆」的時候,她回復「我願意」。

這位向夏姬求婚、想挑戰自己八字重量的勇士是申公巫臣!

還記得巫臣之前怎麼評論夏姬的嗎?

他對莊王說:「大王您以討伐罪惡號召諸侯前來,現在若把夏姬納入後宮,就變成是貪圖美色了。貪色是淫,淫是大罰。尚書說要明德慎罰,是要我們推崇道德、除去罪罰。把夏姬納入後宮,便形同勞動諸侯而取得大罰,請大王三思。」

對另一位大臣子反說:「夏姬是一個不祥的女人你快逃啊!你看看鄭靈公、夏御叔、陳靈公、夏徵舒等人因她而死,孔寧、儀行父因她出奔,陳國因她而一度滅亡,可見這女的多帶衰。人生實難,為何要讓自已不得好死呢?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要這枝花!」

現在呢?他對夏姬說:「我娶妳作老婆!」好喔!好樣的。

如果玩穿越,巫臣可能可以在履歷上寫「我是春秋時代的張良」作為自我推銷,他擅長規畫,有決勝於千里之外的才華。只是張良用他的才華輔佐劉邦得天下,巫臣則是用他的才華得到夏姬滿足自己的慾望、以及用這份才華來報私仇。報仇是後話,這裏先簡述一下巫臣怎麼從黑要這小子手裏奪愛:

巫臣先安排人從鄭國放話:「連尹襄老的遺體在晉國,這裏有管道可以移靈,不過要派人來迎接。」接著安排夏姬去向楚莊王哭哭,大概瞎掰「我好想我的老公他跟隨大王出征卻身死異鄉實在太可憐」balabala之類,然後提及娘家鄭國有管道可以得到襄老的靈柩。

楚莊王這時大概已經邁入暮年,襄老死於邲之戰不知是否特別勾動他的情緒?他問巫臣是否有相關的情報,這問題正中巫臣下懷,他說:「確有其事喔。荀罃的父親荀首,最近擔任為晉國元帥的副手,而且他與鄭皇戌很有交情。荀首很愛他的兒子荀罃,很可能會想透過鄭國牽線,以襄老的靈柩與王子穀臣來換回自己的兒子荀罃。而鄭國受到邲之戰的鎮攝,一定會想加強與晉國的同盟,因而也會認真促成此事。」

於是莊王同意了夏姬回娘家的請求。臨行,夏姬對著送行者說:「沒有拿到先夫遺體,誓不回來!」就這樣,夏姬光明正大地在楚王同意下離開了楚國,自然,也脫離黑要這位噁男囉!

接著巫臣向鄭襄公提出聘夏姬為妻的請求。不知是否因為巫臣話術太厲害、還是巫臣假造了楚王的許可,鄭襄公竟也答應了二人的婚事。

人事有代謝,往來成古今,不久之後,楚莊王走到人生終點,楚共王即位。這時楚國政策是與齊國聯合,巫臣因此得到出使齊國的機會,他帶著所有的家人與財產出發。到了鄭國,巫臣命副使將禮品帶回楚國,自己則迎接夏姬一起逃亡。巫臣本想逃到齊國,這時卻收到齊國被晉國打敗的消息。得知晉國再次偉大,巫臣說:「我不去loser之國!」於是他與夏姬投奔晉國,藉著晉國大臣郤至的幫助,成了邢地的大夫。

這時是西元前589年,夏姬與巫臣在晉國開始新生活。巫臣八字大概夠重,所以沒有死於非命。巫臣與夏姬至少生了一個女兒,這個女兒後來嫁給叔向,生了一個兒子叫楊食我。

史書上夏姬本人的事蹟終止於前589年,之後巫臣沒被她剋死,史官大概對往後夏姬的事蹟也失去興趣。不過巫臣自己八字重,不代表他親朋好友八字也夠重,所以巫臣的故事還沒結束。

(巫臣雖然用交換戰俘為由讓夏姬找到回娘家的藉口,但他的論點並非空穴來風:巫臣落跑隔年的前588年,晉國真的釋放了楚公子穀臣、並送回連尹襄老的靈柩,作為交換,楚國也是放了荀罃(知罃)。荀罃歸國之前,楚共王接見了他,問荀罃要如何報答自己?荀罃不卑不亢地回應令年僅13歲的共王印象深刻。這段對答被收在古文觀止裏,題為「楚歸晉知罃」。)

8.楚材晉用

「楚材晉用」是比喻人才外流的成語,魯襄公26年,蔡國聲子出使楚國,對令尹子木盤點有許多楚國人才在晉國得到重用,反而對晉國造成很多威脅。其中一位被舉例的就是與夏姬私奔晉國的申公巫臣。以下簡介一下巫臣在晉國做了哪些令楚國頭痛的事:

巫臣出使落跑,帶了全家與夏姬到晉國去逍遙,最生氣的大概就是之前也很想要吃夏姬、卻被巫臣勸退的子反,「你不是說碰了夏姬會不得好死嗎?阿你怎麼自己跟夏姬私奔去了!」他試圖勸楚共王熊審動用外交手段,送厚禮請晉國封殺巫臣這個說一套做一套叛國賊,結果卻被這時年僅12歲楚共王拒絕了:「巫臣雖然說一套做一套,他自己貪圖美色確實是他自己的過錯,但是勸諫先王不要貪圖美色仍是忠心的表現。」或許年輕的楚共王以前跟巫臣叔叔相處的不錯,不希望作太絕吧。

國王不願動作,子反卻也不願善罷甘休。他與子重聯手想要報復巫臣。子重、子反都是楚國王族,子重有一次領兵出戰,戰後想要申、呂的土地作封賞,結果提案被巫臣否決,因此子重也很討厭巫臣。於是這兩位王子動用私刑,殺死了巫臣的族人子閻、子蕩、清尹弗忌,也殺死了一度佔有繼母夏姬的襄老之子黑要,並與同夥瓜分了這些人的家產。

巫臣大概早有預感迎娶需要代價,所以才帶了家人潛逃。不過他大概沒想到子反報負力道如此驚人,簡直像是女友被搶的8+9撂人帶刀復仇,砍不到事主就亂砍鄰居同學。巫臣知道族人們悲慘的下場,也非常生氣,他寫信給子反、子重:「你們這兩個奸臣,以讒言矇蔽君王,而濫殺無辜,我一定要讓你們倆疲於奔命而死!」

巫臣想要報仇的對象是楚國排名前幾名的大人物,當時邲之戰記憶猶新,即使是晉國,大概也不敢輕忽楚國。晉國願意收留巫臣已是絕大恩惠,更不用妄想晉國願意出兵幫巫臣報仇了。巫臣想報復子反、子重,談何容易!

然而巫臣這人很有戰略眼光,他有運籌帷幄之間決勝千里之外的才華。他之前用他的謀略營造機會讓夏姬離開楚國,現在他要用他的謀略修理子反、子重。

子反、子重之所以可怕,是因為他們背後楚國的實力。如果硬要動他們,大概有可能連帶動搖整個楚國。巫臣雖然是楚國人,但這時楚國的族人已經被屠戮殆盡,他對這個已經沒有熟人只有仇人的楚國,或許也是怨毒較多吧!於是他擬定了一個對未來的楚國傷害很大的計畫:扶持與楚國有潛在利益衝突的對手,增加這些楚國對手的實力,藉由他們與楚國的衝突,削弱楚國的國力。於是巫臣把眼光放到楚國的東方,那裏有一個古老而孤僻不跟大家往來的落後諸侯國:吳國。

吳國是吳太伯的封國。太伯是周文王昌的伯父。據說他與弟弟仲雍想要讓文王父親季歷當繼承人,所以跑到荊蠻之地,並在當地蠻族協助下建立自己的勢力。太伯無子,仲雍繼立。周武王滅商時,仲雍後裔周章在吳已有自己的基業,武王因而順勢封周章於吳,並封周章之弟虞仲於虞。或許因為與蠻族的淵源,吳國與其他諸侯國格格不入,因而不相往來,甚至連當時戰爭必備的兵車都不知道。

巫臣於是提出聯吳制楚的企劃案,向晉景公獳請求出使吳國。這個方案不用晉國出兵,又能削弱楚國力量,看起來整個就是很香,因此得到晉景公的同意。於是巫臣再次擔任外交官出使他國,只是以前他搞外交為楚國謀利益,現在則是搞外交要坑楚國,出發之際,不知他心裏是否感慨?

巫臣的計畫很順利,吳國這時的國君是吳王壽夢,他聽了巫臣說有一批楚國的土地很便宜,大概也覺得很香,就被巫臣說服了。巫臣於是指導吳國人民各種當代先進的作戰知識,包括射箭、戰車、布陣等等,還留下自己的兒子協助吳人。於是吳國壯大,開始侵擾楚國,原本臣服於楚國的蠻夷們因之蠢蠢欲動。因此也真讓子反、子重為了應付新興的侵略疲於奔命。

後來子反於前575年晉楚鄢陵之戰中酒醉貽誤軍機,因而自殺,此戰以晉國勝利告終;子重則於前570年,因與吳國作戰時損失超過所得被抨擊,因心病而亡。一人死於與晉國作戰,一人亡於聯吳制楚的壓力下,不知這個結果,巫臣是否滿意呢?



夏姬的男人們大致如上述,不知大家是否喜歡?

夏姬的美色牽連時局如此之廣,記載也不少,我竟然沒看到任何關於她心情的描寫。她是被迫接受這些男人加諸於她身上的「愛」?還是她自己很享受這一切?都顯得撲朔迷離。

撲朔迷離也有撲朔迷離的好處:既然史書沒說清楚,她的個性就可以任憑想像,把她想像成是淫婦固然不違背史實,想像她是一個無奈的弱女子因為美貌被色狼們欺負也不違背史實,----可以是一個寫小說的好題材。(寫這幾篇的過程中,我自己常常不自禁把夏姬想像成是「唐朝豪放女」裏的夏文汐,想像她是一個有才情且有個性的才女。有個性的才女,跟這麼多男人交手,應該可以發展出相當有趣而刺激的故事。當然這只是我個人想像而已。)

以上主要參考左傳、史記、列女傳、國語等史書寫的。我最初對夏姬的事蹟產生興趣,是讀到列女傳描述她「其狀美好無匹,內挾伎術,蓋老而復壯者」。幾年前林志玲姐姐生寶寶的新聞沸騰一時,讀到列女傳的描述難免讓我疑惑:「老而復壯」是幾歲啊?所以我曾嘗試用左傳的事蹟試排夏姬年表,發現年歲還不至於太離譜。不過夏姬最後一胎是很高齡的產婦,也真是辛苦了。

以下是試排的簡易夏姬年表,一併給大家參考:


夏姬年表及相關參考資料

夏姬年表
夏姬,父為鄭穆公蘭。母為姚子,兄為鄭靈公夷。第一位丈夫為夏御叔,主婚人為御叔之父公子夏,有子夏徵舒。
昔陳公子夏為御叔娶于鄭穆公,生子南。子南之母亂陳而亡之,使子南戮于諸侯。莊王既以夏氏之室賜申公巫臣,則又畀之子反,卒于襄老。襄老死于邲,二子爭之,未有成。恭王使巫臣聘于齊, 以夏姬行,遂奔晉。晉人用之,實通吳、晉。使其子狐庸為行人于吳,而教之射御,導之伐楚。至于今為患,則申公巫臣之為也。(國語楚語上)
公子夏,陳宣公之子、御叔之父也,為御叔娶鄭穆公少妃姚子之女夏姬也。(韋昭注國語楚語上)
六月,晉殺祁盈及楊食我,食我,祁盈之黨也,而助亂,故殺之,遂滅祁氏,羊舌氏,初,叔向欲娶於申公巫臣氏,其母欲娶其黨,叔向曰,吾母多而庶鮮,吾懲舅氏矣,其母曰,子靈之妻,殺三夫,一君,一子,而亡一國,兩卿矣,可無懲乎,吾聞之,甚美必有甚惡,是鄭穆少妃,姚子之子,子貉之妹也,子貉早死無後,而天鍾美於是,將必以是,大有敗也,昔有仍氏生女,黰黑,而甚美,光可以鑑,名曰玄妻,樂正后夔取之,生伯封,實有豕心,貪惏無饜,忿纇無期,謂之封豕,有窮后羿滅之,夔是以不祀,且三代之亡,共子之廢,皆是物也。女何以為哉?夫有尤物,足以移人,苟非德義,則必有禍,叔向懼,不敢取,平公強使取之,生伯石,伯石始生,子容之母走謁諸姑,曰,長叔姒生男,姑視之,及堂,聞其聲而還,曰,是豺狼之聲也,狼子野心,非是,莫喪羊舌氏矣,遂弗視。(左傳昭公二十八年)1263
子貉,鄭靈公夷。(杜預注左傳昭公二十八年)

前653
秋,盟于甯毌,謀鄭故也,管仲言於齊侯曰,臣聞之,招攜以禮,懷遠以德,德禮不易,無人不懷,齊侯脩禮於諸侯,諸侯官受方物,鄭伯使大子華聽命於會,言於齊侯曰,洩氏,孔氏,子人氏,三族,實違君命,若君去之以為成,我以鄭為內臣,君亦無所不利焉,齊侯將許之,管仲曰,君以禮與信屬諸侯,而以姦終之,無乃不可乎,子父不奸之謂禮,守命共時之謂信,違此二者,姦莫大焉,公曰,諸侯有討於鄭,未捷,今苟有釁,從之,不亦可乎,對曰,君若綏之以德,加之以訓辭,而帥諸侯以討鄭,鄭將覆亡之不暇,豈敢不懼,若摠其罪人以臨之,鄭有辭矣,何懼,且夫合諸侯以崇德也,會而列姦,何以示後嗣,夫諸侯之會,其德刑禮義,無國不記,記姦之位,君盟替矣,作而不記,非盛德也,君其勿許,鄭必受盟,夫子華既為大子,而求介於大國,以弱其國,亦必不免,鄭有叔詹,堵叔,師叔,三良為政,未可間也,齊侯辭焉,子華由是得罪於鄭。冬,鄭伯使,請盟于齊。(左傳僖公七年)204

前651
夏,公會宰周公,齊侯,宋子,衛侯,鄭伯,許男,曹伯,于葵丘。(春秋僖公九年)

前649
夏姬的父親鄭穆公蘭出生。
(鄭文公捷)二十四有妾夢天與之蘭,生穆公蘭。(十二諸侯年表)
二十四年,文公之賤妾曰燕姞,夢天與之蘭,曰:「余為伯鯈。余,爾祖也。以是為而子,蘭有國香。」以夢告文公,文公幸之,而予之草蘭為符。遂生子,名曰蘭。(鄭世家)
初,鄭文公有賤妾,曰燕姞,夢天使與己蘭,曰:「余為伯鯈。余,而祖也,以是為而子,以蘭有國香,人服媚之如是。」既而文公見之,與之蘭而御之,辭曰:「妾不才,幸而有子,將不信,敢徵蘭乎。」公曰:「諾。」生穆公,名之曰蘭。(左傳宣公三年)437

前644
鄭蘭6歲,父鄭文公捷殺世子鄭華。
冬,十一月,乙卯,鄭殺子華。(左傳僖公十六年)

前642
鄭伯始朝于楚,楚子賜之金,既而悔之,與之盟曰,無以鑄兵,故以鑄三鍾。(左傳僖公十八年)

前637
鄭蘭13歲。這年晉重耳過鄭,鄭捷不禮遇。
(鄭文公)三十六重耳過,無禮,叔詹諫。(十二諸侯年表)
三十六年,晉公子重耳過,文公弗禮。文公弟叔詹曰:「重耳賢,且又同姓,窮而過君,不可無禮。」文公曰:「諸侯亡公子過者多矣,安能盡禮之!」詹曰:「君如弗禮,遂殺之;弗殺,使即反國,為鄭憂矣。」文公弗聽。(鄭世家)
晉公子重耳之及於難也……及鄭,鄭文公亦不禮焉,叔詹諫曰,臣聞天之所啟,人弗及也,晉公子有三焉,天其或者將建諸,君其禮焉,男女同姓,其生不蕃,晉公子,姬出也,而至于今,一也,離外之患,而天下不靖,晉國殆將啟之,二也,有三士足以上人,而從之,三也,晉鄭同儕,其過子弟,固將禮焉,況天之所啟乎,弗聽(左傳僖公二十三年)

前636
鄭蘭14歲。鄭捷此年殺兒子鄭臧,鄭蘭與其他的兄弟約於此年之後出奔於晉,時晉文公初立。
三十七年春,晉公子重耳反國,立,是為文公。秋,鄭入滑,滑聽命,已而反與衛,於是鄭伐滑。周襄王使伯服請滑。鄭文公怨惠王之亡在櫟,而文公父厲公入之,而惠王不賜厲公爵祿,又怨襄王之與衛滑,故不聽襄王請而囚伯服。王怒,與翟人伐鄭,弗克。冬,翟攻伐襄王,襄王出奔鄭,鄭文公居王于氾。(鄭世家)
鄭子華之弟子臧出奔宋,好聚鷸冠,鄭伯聞而惡之,使盜誘之,八月,盜殺之于陳宋之間,君子曰,服之不衷,身之災也,詩曰,彼己之子,不稱其服,子臧之服,不稱也夫,詩曰,自詒伊慼,其子臧之謂矣,夏書曰,地平天成,稱也。(左傳僖公二十四年)
初,鄭文公......使盜殺子臧於陳宋之間,又娶于江,生公子士,朝于楚,楚人酖之,及葉而死,又娶于蘇,生子瑕,子俞彌,俞彌早卒,洩駕惡瑕,文公亦惡之,故不立也,公逐群公子,公子蘭奔晉。(左傳宣公三年)437

前632
鄭蘭18歲。晉敗楚,鄭捷轉與晉重耳盟。
四十一年,助楚擊晉。自晉文公之過無禮,故背晉助楚。(鄭世家)
(楚成王)四十晉敗子玉于城濮。(十二諸侯年表)
夏,四月,戊辰,晉侯,宋公,齊國歸父,崔夭,秦小子憖,次于城濮......鄉役之三月,鄭伯如楚,致其師,為楚師既敗而懼,使子人九行成于晉,晉欒枝入盟鄭伯,五月,丙午,晉侯及鄭伯盟于衡雍,丁未,獻楚俘于王,駟介百乘,徒兵千,鄭伯傅王,用平禮也。(左傳僖公二十八年)
五月,癸丑,公會晉侯,齊侯,宋公,蔡侯,鄭伯,衛子,莒子,盟于踐土,陳侯如會,公朝于王所。(春秋僖公二十八年)
晉文公為踐土之盟,衛成公不在,夷叔,其母弟也,猶先蔡,其載書云,王若曰,晉重,魯申,衛武,蔡甲午,鄭捷,齊潘,宋王臣,莒期,藏在周府,可覆視也。(左傳定公四年)

前631
鄭蘭19歲。約於此年前後,女兒夏姬出生。案,夏姬有同母兄鄭夷,又夏姬子夏徵舒於前599年殺死其君陳靈公平國。假設殺陳靈公時夏徵舒約17歲,再假設夏姬約於17歲時生夏徵舒,則夏姬約出生於前631年。考量生育有生理限制,年齡誤差大概不會太多。此時鄭蘭正在大霸主晉文公重耳的庇蔭之下,可能正過著相對安穩的生活。

前630
鄭蘭20歲,夏姬約2歲。秦晉師圍鄭,鄭燭之武說退秦任好。鄭捷在晉國壓力下立鄭蘭為太子,晉師退。
(鄭文公)四十三秦、晉圍我,以晉故。(十二諸侯年表)
四十三年,晉文公與秦穆公共圍鄭,討其助楚攻晉者,及文公過時之無禮也。初,鄭文公有三夫人,寵子五人,皆以罪蚤死。公怒,溉逐群公子。子蘭奔晉,從晉文公圍鄭。時蘭事晉文公甚謹,愛幸之,乃私於晉,以求入鄭為太子。晉於是欲得叔詹為僇。鄭文公恐,不敢謂叔詹言。詹聞,言於鄭君曰:「臣謂君,君不聽臣,晉卒為患。然晉所以圍鄭,以詹,詹死而赦鄭國,詹之願也。」乃自殺。鄭人以詹尸與晉。晉文公曰:「必欲一見鄭君,辱之而去。」鄭人患之,乃使人私於秦曰:「破鄭益晉,非秦之利也。」秦兵罷。晉文公欲入蘭為太子,以告鄭。鄭大夫石癸曰:「吾聞姞姓乃后稷之元妃,其後當有興者。子蘭母,其後也。且夫人子盡已死,餘庶子無如蘭賢。今圍急,晉以為請,利孰大焉!」遂許晉,與盟,而卒立子蘭為太子,晉兵乃罷去。(鄭世家)
三十年,春,晉人侵鄭,以觀其可攻與否,狄間晉之有鄭虞也,夏,狄侵齊。……九月,甲午,晉侯,秦伯,圍鄭,以其無禮於晉,且貳於楚也,晉軍函陵,秦軍汜南,佚之狐言於鄭伯曰,國危矣,若使燭之武見秦君,師必退,公從之,辭曰,臣之壯也,猶不如人,今老矣,無能為也已。公曰:吾不能早用子,今急而求子,是寡人之過也。然鄭亡,子亦有不利焉,許之,夜縋而出,見秦伯曰,秦晉圍鄭,鄭既知亡矣,若亡鄭而有益於君,敢以煩執事,越國以鄙遠,君知其難也,焉用亡鄭以倍鄰,鄰之厚,君之薄也,若舍鄭以為東道主,行李之往來,共其乏困,君亦無所害,且君嘗為晉君賜矣,許君焦瑕,朝濟而夕設版焉,君之所知也,夫晉何厭之有,既東封鄭,又欲肆其西封。若不闕秦,將焉取之?闕秦以利晉,唯君圖之。秦伯說,與鄭人盟,使杞子逢孫楊孫戍之,乃還,子犯謂擊之,公曰,不可。微夫人之力不及此。因人之力而敝之,不仁,失其所與,不知。以亂易整,不武。吾其還也,亦去之。初,鄭公子蘭出奔晉,從於晉侯伐鄭,請無與圍鄭,許之,使待命于東,鄭石甲父,侯宣多,逆以為大子,以求成于晉,晉人許之。(左傳僖公三十年)

前629
鄭蘭21歲,夏姬約3歲。鄭瑕奔楚。
鄭洩駕惡公子瑕,鄭伯亦惡之,故公子瑕出奔楚。(左傳僖公三十一年)

前628
鄭蘭22歲,夏姬約4歲。鄭捷去世,鄭蘭即位。此年晉重耳去世,而杞子出賣鄭於秦,秦任好發兵。
[鄭親晉]
(鄭文公)四十五文公薨。(十二諸侯年表)
夏,四月,己丑,鄭伯捷卒。……冬,十有二月,己卯,晉侯重耳卒。(春秋僖公三十二年)
冬,晉文公卒。庚辰,將殯于曲沃,出絳柩,有聲如牛,卜偃使大夫拜曰,君命大事,將有西師過軼我,擊之必大捷焉,杞子自鄭使告于秦曰,鄭人使我掌其北門之管,若潛師以來,國可得也,穆公訪諸蹇叔。蹇叔曰,勞師以襲遠,非所聞也。師勞力竭,遠主備之,無乃不可乎,師之所為,鄭必知之,勤而無所,必有悖心,且行千里,其誰不知,公辭焉,召孟明,西乞,白乙,使出師於東門之外,蹇叔哭之曰,孟子,吾見師之出,而不見其入也,公使謂之曰,爾何知,中壽,爾墓之木拱矣。蹇叔之子與師。哭而送之曰,晉人禦師必於殽,殽有二陵焉,其南陵,夏后皋之墓也,其北陵,文王之所辟風雨也,必死是間,余收爾骨焉,秦師遂東。(左傳僖公三十二年)
鄭人有賣鄭於秦曰:「我主其城門,鄭可襲也。」繆公問蹇叔、百里傒,對曰:「徑數國千里而襲人,希有得利者。且人賣鄭,庸知我國人不有以我情告鄭者乎?不可。」繆公曰:「子不知也,吾已決矣。」遂發兵,使百里傒子孟明視,蹇叔子西乞術及白乙丙將兵。行日,百里傒、蹇叔二人哭之。繆公聞,怒曰:「孤發兵而子沮哭吾軍,何也?」二老曰:「臣非敢沮君軍。軍行,臣子與往;臣老,遲還恐不相見,故哭耳。」二老退,謂其子曰:「汝軍即敗,必於殽阨矣。」(秦本紀)

前627
鄭蘭23歲,夏姬約5歲。弦高詐秦師,秦師退而滅滑,欲還,為晉襲滅於郩,晉獲秦三將而釋之。
[鄭親晉]
鄭穆公蘭元年秦襲我,弦高詐之。(十二諸侯年表)
繆公元年春,秦繆公使三將將兵欲襲鄭,至滑,逢鄭賈人弦高詐以十二牛勞軍,故秦兵不至而還,晉敗之於崤。初,往年鄭文公之卒也,鄭司城繒賀以鄭情賣之,秦兵故來。(鄭世家)
三十有三年,春,王二月,秦人入滑。……夏,四月,辛巳,晉人及姜戎敗秦師于殽。(春秋僖公三十三年)
三十三年,春,秦師過周北門,左右免冑而下,超乘者三百乘。王孫滿尚幼,觀之,言於王曰:「秦師輕而無禮,必敗。輕則寡謀,無禮則脫,入險而脫,又不能謀,能無敗乎?」及滑,鄭商人弦高,將市於周,遇之。以乘韋先,牛十二,犒師,曰:「寡君聞吾子,將步師出於敝邑,敢犒從者;不腆敝邑,為從者之淹,居則具一日之積,行則備一夕之衛。」且使遽告于鄭。鄭穆公使視客館,則束載,厲兵,秣馬矣。使皇武子辭焉,曰:「吾子淹久於敝邑,唯是脯資,餼牽竭矣。為吾子之將行也,鄭之有原圃,猶秦之有具囿也;吾子取其麋鹿,以閒敝邑,若何?」杞子奔齊,逢孫楊孫奔宋。孟明曰:「鄭有備矣,不可冀也。攻之不克,圍之不繼,吾其還也。」滅滑而還。……晉原軫曰,秦違蹇叔而以貪勤民,天奉我也,奉不可失,敵不可縱,縱敵患生,違天不祥,必伐秦師,欒枝曰,未報秦施而伐其師,其為死君乎,先軫曰,秦不哀吾喪,而伐吾同姓,秦則無禮,何施之為,吾聞之,一日縱敵,數世之患也,謀及子孫,可謂死君乎,遂發命,遽興姜戎,子,墨衰絰,梁弘御戎,萊駒為右。夏,四月,辛巳,敗秦師于殽,獲百里孟明視,西乞術,白乙丙,以歸。遂墨以葬文公,晉於是始墨。文嬴請三帥,曰,彼實構吾二君,寡君若得而食之,不厭,君何辱討焉,使歸就戮于秦,以逞寡君之志,若何,公許之,先軫朝,問秦囚,公曰,夫人請之,吾舍之矣,先軫怒曰,武夫力而拘諸原,婦人暫而免諸國,墮軍實而長寇讎,亡無日矣,不顧而唾。公使陽處父追之,及諸河,則在舟中矣。釋左驂,以公命,贈孟明,孟明稽首曰,君之惠,不以纍臣釁鼓,使歸就戮于秦,寡君之以為戮,死且不朽,若從君惠而免之,三年將拜君賜,秦伯素服郊次,鄉師而哭曰,孤違蹇叔,以辱二三子,孤之罪也,不替孟明,孤之過也,大夫何罪,且吾不以一眚掩大德。……晉,陳,鄭,伐許,討其貳於楚也,楚令尹子上侵陳蔡,陳蔡成,遂伐鄭,將納公子瑕,門于桔柣之門,瑕覆于周氏之汪,外僕髡屯禽之以獻,文夫人斂而葬之鄶城之下。(左傳僖公三十三年)324

前625
鄭蘭25歲,夏姬約7歲。鄭跟從晉發兵,敗秦於汪。
[鄭親晉]
三年,鄭發兵從晉伐秦,敗秦兵於汪。(鄭世家)
冬,晉人,宋人,陳人,鄭人,伐秦。(春秋文公二年)
冬,晉先且居,宋公子成,陳轅選,鄭公子歸生,伐秦,取汪及彭衙而還,以報彭衙之役,卿不書,為穆公故,尊秦也,謂之崇德。(左傳文公二年)

前620
秋,八月,齊侯,宋公,衛侯,鄭伯,許男,曹伯,會晉趙盾,盟于扈,晉侯立故也,公後至,故不書所會,凡會諸侯,不書所會,後也,後至不書其國,辟不敏也。(左傳文公七年)

前618
鄭蘭32歲,夏姬約14歲。楚伐鄭。晉國趙盾發兵救鄭但動作太慢了,鄭已與楚和談。
[鄭親楚]
(鄭穆公)十楚伐我。(十二諸侯年表)
楚人伐鄭。公子遂會晉人,宋人,衛人,許人,救鄭。(春秋文公九年)
范山言於楚子曰,晉君少,不在諸侯,北方可圖也,楚子師于狼淵以伐鄭,囚公子堅,公子尨,及樂耳,鄭及楚平。公子遂會晉趙盾,宋華耦,衛孔達,許大夫,救鄭,不及楚師,卿不書,緩也,以懲不恪。(左傳文公九年)

前616
鄭蘭34歲,夏姬約16歲。
晉侯不見鄭伯,以為貳於楚也,鄭子家使執訊而與之書,以告趙宣子,曰,寡君即位三年,召蔡侯而與之事君,九月,蔡侯入于敝邑以行,敝邑以侯宣多之難,寡君是以不得與蔡侯偕,十一月,克減侯宣多,而隨蔡侯以朝于執事,十二年,六月,歸生佐寡君之嫡夷,以請陳侯于楚,而朝諸君,十四年,七月,寡君又朝,以蕆陳事,十五年,五月,陳侯自敝邑往朝于君,往年正月,燭之武往朝夷也,八月,寡君又往朝,以陳蔡之密邇於楚,而不敢貳焉,則敝邑之故也,雖敝邑之事君,何以不免,在位之中,一朝于襄,而再見于君,夷與孤之二三臣,相及於絳,雖我小國,則篾以過之矣,今大國曰,爾未逞吾志,敝邑有亡,無以加焉,古人有言曰,畏首畏尾,身其餘幾,又曰,鹿死不擇音,小國之事大國也,德,則其人也,不德,則其鹿也,鋌而走險,急何能擇,命之罔極,亦知亡矣,將悉敝賦,以待於鯈,唯執事命之(左傳文公十七年)

前615
鄭蘭35歲,夏姬約17歲。約於此年夏徵舒出生。對照前618年,楚國攻打鄭國,晉國救鄭不及,鄭國與楚國和談。大約在此氣氛下,鄭國與楚國的盟國陳國結為姻親。夏姬的對象是夏御叔,主婚人為御叔之父公子夏。此時陳國國君是陳共公朔,公子夏是陳共公的叔父,夏御叔是陳共公的堂兄弟。
[鄭親楚?]

前614
鄭蘭36歲,夏姬約18歲。陳靈公平國於此年繼承國君之位。陳靈公是陳共公的兒子,即夏姬丈夫夏御叔的堂姪。是年冬,鄭蘭請魯文公斡旋,與晉國重修舊好。
[鄭親晉]
公還自晉,鄭伯會公于棐。(春秋文公十三年)
冬,公如晉朝且尋盟,衛侯會公于沓,請平于晉,公還,鄭伯會公于棐,亦請平于晉,公皆成之,鄭伯與公宴于棐,子家賦鴻鴈,季文子曰,寡君未免於此,文子賦四月,子家賦載馳之四章,文子賦采薇之四章,鄭伯拜,公荅拜。(左傳文公十三年)

前613
鄭蘭37歲,夏姬約19歲。楚莊王熊旅、陳靈公平國即位。
[鄭親晉]
六月,公會宋公,陳侯,衛侯,鄭伯,許男,曹伯,晉趙盾,癸酉,同盟于新城。(春秋文公十四年)
楚莊王侶元年...陳靈公平國元年(十二諸侯年表)
楚莊王立,子孔,潘崇,將襲群舒,使公子燮與子儀守,而伐舒蓼,二子作亂,城郢,而使賊殺子孔,不克而還,八月,二子以楚子出,將如商密,廬戢黎及叔麇誘之,遂殺鬬克,及公子燮,初,鬬克囚于秦,秦有殽之敗,而使歸求成,成而不得志,公子燮求令尹而不得,故二子作亂,穆伯之從己氏也,魯人立文伯,穆伯生二子於莒,而求復,文伯以為請,襄仲使無朝聽命,復而不出,二年而盡室以復適莒,文伯疾,而請曰,穀之子弱,請立難也,許之,文伯卒,立惠叔,穆伯請重賂以求復,惠叔以為請,許之,將來,九月,卒于齊,告喪,請葬,弗許。(左傳文公十四年)

前611
鄭蘭39歲,夏姬約21歲。
莊王即位三年,不出號令,日夜為樂,令國中曰:「有敢諫者死無赦!」伍舉入諫。莊王左抱鄭姬,右抱越女,坐鐘鼓之閒。伍舉曰:「願有進隱。」曰:「有鳥在於阜,三年不蜚不鳴,是何鳥也?」莊王曰:「三年不蜚,蜚將沖天;三年不鳴,鳴將驚人。舉退矣,吾知之矣。」居數月,淫益甚。大夫蘇從乃入諫。王曰:「若不聞令乎?」對曰:「殺身以明君,臣之願也。」於是乃罷淫樂,聽政,所誅者數百人,所進者數百人,任伍舉、蘇從以政,國人大說。是歲滅庸。(楚世家)
荊莊王立三年,不聽而好讔。成公賈入諫。王曰:「不穀禁諫者,今子諫,何故?」對曰:「臣非敢諫也,願與君王讔也。」王曰:『胡不設不穀矣。」對曰:「有鳥止於南方之阜,三年不動不飛不鳴,是何鳥也?」王射之曰:「有鳥止於南方之阜,其三年不動,將以定志意也;其不飛,將以長羽翼也;其不鳴,將以覽民則也。是鳥雖無飛,飛將沖天;雖無鳴,鳴將駭人。賈出矣,不穀知之矣。」明日朝,所進者五人,所退者十人。群臣大說,荊國之眾相賀也。故《詩》曰:「何其久也,必有以也,何其處也,必有與也」,其莊王之謂邪?成公賈之讔也,賢於太宰嚭之說也。太宰嚭之說,聽乎夫差,而吳國為墟;成公賈之讔,喻乎荊王,而荊國以霸。(呂氏春秋審應覽重言)
楚莊王蒞政三年,無令發,無政為也。右司馬御座而與王隱曰:「有鳥止南方之阜,三年不翅不飛不鳴,嘿然無聲,此為何名?」王曰:「三年不翅,將以長羽翼。不飛不鳴,將以觀民則。雖無飛,飛必沖天;雖無鳴,鳴必驚人。子釋之,不穀知之矣。」處半年,乃自聽政,所廢者十,所起者九,誅大臣五,舉處士六,而邦大治。舉兵誅齊,敗之徐州,勝晉於河雍,合諸侯於宋,遂霸天下。莊王不為小害善,故有大名;不蚤見示,故有大功。故曰:「大器晚成,大音希聲。」(韓非子喻老)
楚大饑,戎伐其西南,至于阜山,師于大林,又伐其東南,至于陽丘,以侵訾枝,庸人帥群蠻以叛楚,麇人率百濮聚於選,將伐楚,於是申息之北門不啟,楚人謀徙於阪高,蒍賈曰,不可,我能往,寇亦能往,不如伐庸,夫麇與百濮,謂我饑不能師,故伐我也,若我出師,必懼而歸,百濮離居,將各走其邑,誰暇謀人,乃出師,旬有五日,百濮乃罷,自廬以往,振廩同食,次于句澨,使廬戢黎侵庸,及庸方城,庸人逐之,囚子揚窗,三宿而逸,曰,庸師眾,群蠻聚焉,不如復大師,且起王卒,合而後進,師叔曰,不可,姑又與之遇,以驕之,彼驕我怒,而後可克,先君蚡冒所以服陘隰也,又與之遇,七遇皆北,唯裨,鯈,魚,人實逐之,庸人曰,楚不足與戰矣,遂不設備,楚子乘馹,會師于臨品,分為二隊,子越自石溪,子貝自仞,以伐庸,秦人巴人從楚師,群蠻從楚子盟,遂滅庸。(左傳文公十六年)

前610
鄭蘭40歲,夏姬約22歲。晉國懷疑鄭國首鼠兩端,鄭國派遣太子夷到晉國當人質。
[鄭親晉,晉疑鄭]
晉侯蒐于黃父,遂復合諸侯于扈,平宋也,公不與會,齊難故也,書曰諸侯,無功也,於是晉侯不見鄭伯,以為貳於楚也,鄭子家使執訊而與之書,以告趙宣子,曰,寡君即位三年,召蔡侯而與之事君,九月,蔡侯入于敝邑以行,敝邑以侯宣多之難,寡君是以不得與蔡侯偕,十一月,克減侯宣多,而隨蔡侯以朝于執事,十二年,六月,歸生佐寡君之嫡夷,以請陳侯于楚,而朝諸君,十四年,七月,寡君又朝,以蕆陳事,十五年,五月,陳侯自敝邑往朝于君,往年正月,燭之武往朝夷也,八月,寡君又往朝,以陳蔡之密邇於楚,而不敢貳焉,則敝邑之故也,雖敝邑之事君,何以不免,在位之中,一朝于襄,而再見于君,夷與孤之二三臣,相及於絳,雖我小國,則篾以過之矣,今大國曰,爾未逞吾志,敝邑有亡,無以加焉,古人有言曰,畏首畏尾,身其餘幾,又曰,鹿死不擇音,小國之事大國也,德,則其人也,不德,則其鹿也,鋌而走險,急何能擇,命之罔極,亦知亡矣,將悉敝賦,以待於鯈,唯執事命之,文公二年,六月,壬申,朝于齊,四年,二月,壬戌,為齊侵蔡,亦獲成於楚,居大國之間,而從於強令,豈其罪也,大國若弗圖,無所逃命,晉鞏朔行成於鄭,趙穿,公婿池,為質焉。……冬,十月,鄭大子夷,石楚,為質于晉。(左傳文公十七年)

前608
鄭蘭42歲,夏姬約24歲。晉向諸侯索取賄賂,鄭蘭倒向楚國。
[鄭親楚]
(鄭穆公)二十與楚侵陳,遂侵宋。晉使趙盾伐我,以倍晉故。(十二諸侯年表)
楚子,鄭人,侵陳,遂侵宋,晉趙盾帥師救陳,宋公,陳侯,衛侯,曹伯,會晉師于棐林,伐鄭。冬……晉人,宋人,伐鄭。(春秋宣公元年)
宋人之弒昭公也,晉荀林父以諸侯之師伐宋,宋及晉平,宋文公受盟于晉,又會諸侯于扈,將為魯討齊,皆取賂而還,鄭穆公曰,晉不足與也,遂受盟于楚,陳共公之卒,楚人不禮焉,陳靈公受盟于晉,秋,楚子侵陳,遂侵宋,晉趙盾帥師救陳宋,會于棐林,以伐鄭也,楚蒍賈救鄭,遇于北林,囚晉解揚,晉人乃還。……晉人伐鄭,以報北林之役,於是晉侯侈,趙宣子為政,驟諫而不入,故不競於楚。(左傳宣公元年)

前607
鄭蘭43歲,夏姬約25歲。
[鄭親楚]
(鄭穆公)二十一與宋師戰,獲華元。(十二諸侯年表)
二年,春,王二月,壬子,宋華元帥師,及鄭公子歸生帥師,戰于大棘,宋師敗績,獲宋華元。……夏晉人,宋人,衛人,陳人,侵鄭。秋,九月,乙丑,晉趙盾弒其君夷皋。(春秋宣公二年)
二年,春,鄭公子歸生受命于楚,伐宋,宋華元,樂呂,御之,二月,壬子,戰于大棘,宋師敗績,囚華元,獲樂呂,及甲車四百六十乘,俘二百五十人,馘百人,狂狡輅鄭人,鄭人入于井,倒戟而出之,獲狂狡,君子曰,失禮違命,宜其為禽也,戎昭果毅以聽之,之謂禮,殺敵為果,致果為毅,易之戮也,將戰,華元殺羊食士,其御羊斟不與,及戰,曰,疇昔之羊,子為政,今日之事,我為政,與入鄭師,故敗,君子謂羊斟非人也,以其私憾,敗國殄民,於是刑孰大焉,詩所謂人之無良者,其羊斟之謂乎,殘民以逞。宋人以兵車百乘,文馬百駟,以贖華元于鄭,半入,華元逃歸,立于門外,告而入,見叔牂,曰,子之馬然也。對曰,非馬也,其人也,既合而來奔,宋城,華元為植,巡功,城者謳曰,睅其目,皤其腹,棄甲而復,于思于思,棄甲復來,使其驂乘,謂之曰,牛則有皮,犀兕尚多,棄甲則那。役人曰,從其有皮,丹漆若何?華元曰,去之,夫其口眾我寡。秦師伐晉,以報崇也,遂圍焦,夏,晉趙盾救焦,遂自陰地,及諸侯之師侵鄭,以報大棘之役,楚鬥椒救鄭,曰,能欲諸侯而惡其難乎,遂次于鄭,以待晉師,趙盾曰,彼宗競于楚,殆將斃矣,姑益其疾,乃去之。(左傳宣公二年)

前606
鄭蘭44歲去世,兄長鄭夷成為鄭國國君。夏姬約26歲。
[鄭親晉]
(鄭穆公)二十二華元亡歸。(十二諸侯年表)
夏,楚人侵鄭。……冬,十月,丙戌,鄭伯蘭卒。葬鄭穆公。(春秋宣公三年)
晉侯伐鄭,及郔,鄭及晉平,士會入盟。……夏,楚人侵鄭,鄭即晉,故也。……冬,鄭穆公卒,初,鄭文公有賤妾,曰燕姞,夢天使與己蘭,曰,余為伯鯈,余而祖也,以是為而子,以蘭有國香,人服媚之如是,既而文公見之,與之蘭而御之,辭曰,妾不才,幸而有子,將不信,敢徵蘭乎,公曰,諾,生穆公,名之曰蘭,文公報鄭子之妃,曰陳媯,生子華,子臧,子臧得罪而出,誘子華而殺之南里,使盜殺子臧於陳宋之間,又娶于江,生公子士,朝于楚,楚人酖之,及葉而死,又娶于蘇,生子瑕,子俞彌,俞彌早卒,洩駕惡瑕,文公亦惡之,故不立也,公逐群公子,公子蘭奔晉,從晉文公伐鄭,石癸曰,吾聞姬姞耦,其子孫必蕃,姞,吉人也,后稷之元妃也,今公子蘭,姞甥也,天或啟之,必將為君,其後必蕃,先納之,可以亢寵,與孔將鉏,侯宣多,納之,盟于大宮,而立之,以與晉平,穆公有疾,曰,蘭死,吾其死乎,吾所以生也,刈蘭而卒。(左傳宣公三年)437

前605年
夏姬約27歲。夏姬兄長鄭夷因為染指事件被子公、子家殺害,夏姬庶兄弟鄭堅成為晉國國君。
[鄭親晉?]
夏,六月,乙酉,鄭公子歸生弒其君夷。(春秋宣公四年)
楚人獻黿於鄭靈公,公子宋,與子家將見,子公之食指動,以示子家,曰,他日我如此,必嘗異味,及入,宰夫將解黿,相視而笑,公問之,子家以告,及食大夫黿,召子公而弗與也,子公怒,染指於鼎,嘗之而出,公怒,欲殺子公,子公與子家謀先,子家曰,畜老猶憚殺之,而況君乎,反譖子家,子家懼而從之,夏弒靈公,書曰,鄭公子歸生弒其君夷,權不足也,君子曰,仁而不武,無能達也,凡弒君稱君,君無道也,稱臣,臣之罪也,鄭人立子良,辭曰,以賢則去疾不足,以順,則公子堅長,乃立襄公,襄公將去穆氏,而舍子良,子良不可曰,穆氏宜存,則固願也,若將亡之,則亦皆亡,去疾何為,乃舍之,皆為大夫。……冬,楚子伐鄭,鄭未服也。(左傳宣公四年)
鄭靈公夷元年公子歸生以黿故殺靈公。 (十二諸侯年表)
靈公元年春,楚獻黿於靈公。子家、子公將朝靈公,子公之食指動,謂子家曰:「佗日指動,必食異物。」及入,見靈公進黿羹,子公笑曰:「果然!」靈公問其笑故,具告靈公。靈公召之,獨弗予羹。子公怒,染其指,嘗之而出。公怒,欲殺子公。子公與子家謀先。夏,弒靈公。鄭人欲立靈公弟去疾,去疾讓曰:「必以賢,則去疾不肖;必以順,則公子堅長。」堅者,靈公庶弟,去疾之兄也。於是乃立子堅,是為襄公。(鄭世家)

前604
夏姬約28歲。
[鄭親晉]
楚子伐鄭,陳及楚平,晉荀林父救鄭伐陳。(左傳宣公五年)
(陳靈公)十楚伐鄭,與我平。晉中行桓子距楚,救鄭,伐我。(十二諸侯年表)
鄭襄公堅元年靈公庶弟。楚伐我,晉來救。 (十二諸侯年表)

前603
[鄭親晉→與楚成]
六年,春,晉衛侵陳,陳即楚故也。……楚人伐鄭,取成而還。(左傳宣公六年)
(陳靈公)十一晉、衛侵我。 (十二諸侯年表)

前601
陳及晉平,楚師伐陳,取成而還。(左傳宣公八年)
(陳靈公)十三楚伐我。 (十二諸侯年表)

前600年
夏姬約32歲。在此年之前,夏姬與陳平國、孔寧、儀行父發生關係。洩冶告誡陳平國,被孔寧、儀行父殺害。
陳殺其大夫洩冶。(春秋宣公九年)450
陳靈公與孔寧,儀行父,通於夏姬,皆衷其衵服以戲于朝,洩冶諫曰,公卿宣淫,民無效焉,且聞不令,君其納之,公曰,吾能改矣,公告二子,二子請殺之,公弗禁,遂殺洩冶,孔子曰:「詩)云:『民之多辟,無自立辟』,其洩冶之謂乎。」楚子為厲之役故,伐鄭。晉郤缺救鄭,鄭伯敗楚師于柳棼,國人皆喜,唯子良憂,曰,是國之災也,吾死無日矣。(左傳宣公九年)451
十四年,靈公與其大夫孔寧、儀行父皆通於夏姬,衷其衣以戲於朝。泄冶諫曰:「君臣淫亂,民何效焉?」靈公以告二子,二子請殺泄冶,公弗禁,遂殺泄冶。(陳杞世家)

前599年
夏姬約33歲。夏姬兒子夏徵舒殺害陳平國,自立為陳國國君。孔寧、儀行父逃亡到楚國。
五月,公至自齊。癸巳,陳夏徵舒弒其君平國。(春秋宣公十年)452
陳靈公與孔寧,儀行父,飲酒於夏氏,公謂行父曰,徵舒似女,對曰,亦似君,徵舒病之,公出,自其廄射而殺之,二子奔楚。……楚子伐鄭,晉士會救鄭,逐楚師于潁北,諸侯之師戍鄭,鄭子家卒,鄭人討幽公之亂,斲子家之棺而逐其族,改葬幽公,諡之曰靈。(左傳宣公十年)454
十五年,靈公與二子飲於夏氏。公戲二子曰:「徵舒似汝。」二子曰:「亦似公。」徵舒怒。靈公罷酒出,徵舒伏弩廏門射殺靈公。孔寧、儀行父皆奔楚,靈公太子午奔晉。徵舒自立為陳侯。徵舒,故陳大夫也。夏姬,御叔之妻,舒之母也。(陳杞世家)
(陳靈公)十五夏徵舒以其母辱,殺靈公。(十二諸侯年表)

前598年
夏姬約34歲。楚王熊旅殺夏徵舒。申公巫臣勸熊旅、子反不要佔有夏姬,最後夏姬被給予連尹襄老。
夏,楚子,陳侯,鄭伯,盟于辰陵。……冬,十月,楚人殺陳夏徵舒。丁亥,楚子入陳,納公孫寧儀行父于陳。(春秋宣公十一年)455
十一年,春楚子伐鄭,及櫟,子良曰,晉楚不務德而兵爭,與其來者可也,晉楚無信,我焉得有信,乃從楚,夏,楚盟于辰陵,陳鄭服也。……冬,楚子為陳夏氏亂故,伐陳,謂陳人無動,將討於少西氏,遂入陳,殺夏徵舒,轘諸栗門,因縣陳,陳侯在晉,申叔時使於齊反,復命而退,王使讓之曰,夏徵舒為不道,弒其君,寡人以諸侯討而戮之,諸侯縣公皆慶寡人,女獨不慶寡人,何故,對曰,猶可辭乎,王曰,可哉,曰,夏徵舒弒其君,其罪大矣,討而戮之,君之義也,抑人亦有言曰,牽牛以蹊人之田,而奪之牛,牽牛以蹊者,信有罪矣,而奪之牛,罰已重矣,諸侯之從也,曰,討有罪也,今縣陳,貪其富也,以討召諸侯,而以貪歸之,無乃不可乎,王曰,善哉,吾未之聞也,反之,可乎,對曰,吾儕小人,所謂取諸其懷而與之也,乃復封陳,鄉取一人焉以歸,謂之夏州,故書曰,楚子入陳,納公孫寧,儀行父,于陳,書有禮也。厲之役,鄭伯逃歸,自是楚未得志焉,鄭既受盟于辰陵,又徼事于晉。(左傳宣公十一年)457
(楚莊王)十六率諸侯誅陳夏徵舒,立陳靈公子午。(十二諸侯年表)
成公元年冬,楚莊王為夏徵舒殺靈公,率諸侯伐陳。謂陳曰:「無驚,吾誅徵舒而已。」已誅徵舒,因縣陳而有之,群臣畢賀。申叔時使於齊來還,獨不賀。莊王問其故,對曰:「鄙語有之,牽牛徑人田,田主奪之牛。徑則有罪矣,奪之牛,不亦甚乎?今王以徵舒為賊弒君,故徵兵諸侯,以義伐之,已而取之,以利其地,則後何以令於天下!是以不賀。」莊王曰:「善。」乃迎陳靈公太子午於晉而立之,復君陳如故,是為成公。孔子讀史記至楚復陳,曰:「賢哉楚莊王!輕千乘之國而重一言。」(陳杞世家)
十六年,伐陳,殺夏徵舒。徵舒弒其君,故誅之也。已破陳,即縣之。群臣皆賀,申叔時使齊來,不賀。王問,對曰:「鄙語曰,牽牛徑人田,田主取其牛。徑者則不直矣,取之牛不亦甚乎?且王以陳之亂而率諸侯伐之,以義伐之而貪其縣,亦何以復令於天下!」莊王乃復國陳後。(楚世家)

前597年
夏姬約35歲。夏季楚王熊旅與晉荀林父在邲交戰,晉軍潰敗。連尹襄老於此戰中陣亡,之後襄老子黑要佔有了夏姬。
楚子圍鄭。夏,六月,乙卯,晉荀林父帥師及楚子戰于邲,晉師敗績。(春秋宣公十二年)461
十二年,春,楚子圍鄭,旬有七日,鄭人卜行成不吉,卜臨于大宮,且巷出車,吉,國人大臨,守陴者皆哭,楚子退師,鄭人脩城,進復圍之。三月,克之,入自皇門,至于逵路,鄭伯肉袒牽羊以逆,曰,孤不天,不能事君,使君懷怒,以及敝邑,孤之罪也,敢不唯命是聽。其俘諸江南,以實海濱,亦唯命,其翦以賜諸侯,使臣妾之,亦唯命,若惠顧前好,徼福於厲,宣,桓,武,不泯其社稷,使改事君,夷於九縣,君之惠也,孤之願也,非所敢望也,敢布腹心,君實圖之,左右曰,不可許也,得國無赦。王曰,其君能下人,必能信用其民矣,庸可幾乎,退三十里,而許之平,潘尪入盟,子良出質。
夏,六月,晉師救鄭,荀林父將中軍,先縠佐之,士會將上軍,郤克佐之,趙朔將下軍,欒書佐之,趙括,趙嬰齊,為中軍大夫,鞏朔,韓穿,為上軍大夫,荀首,趙同,為下軍大夫,韓厥為司馬。及河,聞鄭既及楚平,桓子欲還,曰,無及於鄭,而勦民,焉用之,楚歸而動,不後,隨武子曰,善,會聞用師觀釁而動,德,刑,政,事,典禮,不易,不可敵也,不為是征,楚軍討鄭,怒其貳而哀其卑,叛而伐之,服而舍之,德刑成矣,伐叛,刑也,柔服,德也,二者立矣,昔歲入陳,今茲入鄭,民不罷勞,君無怨讟,政有經矣,荊尸而舉,商農工賈,不敗其業。而卒乘輯睦,事不奸矣。蒍敖為宰,擇楚國之令典,軍行,右轅,左追蓐,前茅慮無,中權,後勁,百官象物而動,軍政不戒而備,能用典矣,其君之舉也,內姓選於親,外姓選於舊,舉不失德,賞不失勞,老有加惠,旅有施舍,君子小人,物有服章,貴有常尊,賤有等威,禮不逆矣,德立刑行,政成事時,典從禮順,若之何敵之,見可而進,知難而退,軍之善政也,兼弱攻昧,武之善經也,子姑整軍而經武乎,猶有弱而昧者,何必楚,仲虺有言曰,取亂侮亡,兼弱也,汋曰,於鑠王師,遵養時晦,耆昧也,武曰,無競惟烈,撫弱耆昧,以務烈所,可也,彘子曰,不可,晉所以霸,師武臣力也,今失諸侯,不可謂力,有敵而不從,不可謂武,由我失霸,不如死。且成師以出,聞敵彊而退,非夫也。命有軍師,而卒以非夫,唯群子能,我弗為也,以中軍佐濟。知莊子曰,此師殆哉,周易有之,在師之臨曰,師出以律,否臧凶,執事順成為臧,逆為否,眾散為弱,川壅為澤,有律以如己也,故曰,律否臧,且律竭也,盈而以竭,夭且不整,所以凶也,不行謂之臨,有帥而不從,臨孰甚焉,此之謂矣,果遇必敗,彘子尸之,雖免而歸,必有大咎,韓獻子謂桓子曰,彘子以偏師陷,子罪大矣,子為元帥,師不用命,誰之罪也,失屬亡師,為罪已重,不如進也,事之不捷,惡有所分,與其專罪,六人同之,不猶愈乎,師遂濟。
楚子北師次於郔,沈尹將中軍,子重將左,子反將右,將飲馬於河而歸,聞晉師既濟,王欲還,嬖人伍參欲戰,令尹孫叔敖弗欲,曰,昔歲入陳,今茲入鄭,不無事矣,戰而不捷,參之肉,其足食乎,參曰,若事之捷,孫叔為無謀矣,不捷,參之肉,將在晉軍,可得食乎,令尹南轅反旆,伍參言於王曰,晉之從政者新,未能行令,其佐先縠,剛愎不仁,未肯用命,其三帥者,專行不獲,聽而無上,眾誰適從,此行也,晉師必敗,且君而逃臣,若社稷何,王病之,告令尹,改乘轅而北之,次于管以待之。晉師在敖鄗之間,鄭皇戌使如晉師曰,鄭之從楚,社稷之故也,未有貳心,楚師驟勝而驕,其師老矣,而不設備,子擊之,鄭師為承,楚師必敗,彘子曰,敗楚服鄭,於此在矣,必許之。欒武子曰:楚自克庸以來,其君無日不討國人而訓之于民生之不易,禍至之無日,戒懼之不可以怠。在軍,無日不討軍實而申儆之,于勝之不可保,紂之百克,而卒無後,訓之以若敖,蚡冒,篳路藍縷,以啟山林,箴之曰,民生在勤,勤則不匱,不可謂驕,先大夫子犯有言曰,師直為壯,曲為老,我則不德,而徼怨于楚,我曲楚直,不可謂老,其君之戎,分為二廣,廣有一卒,卒偏之兩,右廣初駕,數及日中,左則受之,以至于昏,內官序當其夜,以待不虞,不可謂無備,子良,鄭之良也,師叔,楚之崇也,師叔入盟,子良在楚,楚鄭親矣,來勸我戰,我克則來,不克遂往,以我卜也,鄭不可從,趙括,趙同,曰,率師以來,唯敵是求,克敵得屬,又何俟,必從彘子,知季曰,原屏,咎之徒也。趙莊子曰,欒伯,善哉,實其言,必長晉國。楚少宰如晉師。曰,寡君少遭閔凶,不能文,聞二先君之出入此行也,將鄭是訓定,豈敢求罪于晉,二三子無淹久,隨季對曰,昔平王命我先君文侯曰,與鄭夾輔周室,毋廢王命,今鄭不率,寡君使群臣問諸鄭,豈敢辱候人,敢拜君命之辱,彘子以為諂,使趙括從而更之曰,行人失辭,寡君使群臣遷大國之跡於鄭,曰,無辟敵,群臣無所逃命,楚子又使求成于晉,晉人許之,盟有日矣,楚許伯御樂伯,攝叔為右,以致晉師,許伯曰,吾聞致師者,御靡旌,摩壘而還,樂伯曰,吾聞致師者,左射以菆,代御執轡,御下兩馬,掉鞅而還,攝叔曰,吾聞致師者,右入壘,折馘,執俘而還,皆行其所聞而復,晉人逐之,左右角之,樂伯左射馬而右射人,角不能進,矢一而已。麋興於前,射麋麗龜。晉鮑癸當其後,使攝叔奉麋獻焉,曰,以歲之非時,獻禽之未至,敢膳諸從者,鮑癸止之曰,其左善射,其右有辭,君子也,既免。晉魏錡求公族未得,而怒,欲敗晉師,請致師,弗許,請使,許之,遂往請戰而還,楚潘黨逐之,及熒澤,見六麋,射一麋以顧獻。曰:子有軍事,獸人無乃不給於鮮,敢獻於從者,叔黨命去之。趙旃求卿未得,且怒於失楚之致師者,請挑戰,弗許,請召盟,許之,與魏錡皆命而往,郤獻子曰,二憾往矣,弗備必敗,彘子曰,鄭人勸戰,弗敢從也,楚人求成,弗能好也,師無成命,多備何為,士季曰,備之善,若二子怒楚,楚人乘我,喪師無日矣,不如備之,楚之無惡,除備而盟,何損於好,若以惡來,有備不敗,且雖諸侯相見,軍衛不徹,警也,彘子不可。士季使鞏朔,韓穿,帥七覆于敖前,故上軍不敗,趙嬰齊使其徒先具舟于河,故敗而先濟。潘黨既逐魏錡,趙旃夜至於楚軍,席於軍門之外,使其徒入之,楚子為乘,廣三十乘,分為左右,右廣,雞鳴而駕,日中而說,左則受之,日入而說,許偃御右廣,養由基為右,彭名御左廣,屈蕩為右,乙卯,王乘左廣,以逐趙旃,趙旃棄車而走林,屈蕩搏之,得其甲裳,晉人懼二子之怒楚師也,使軘車逆之,潘黨望其塵,使騁而告曰,晉師至矣,楚人亦懼王之入晉軍也,遂出陳,孫叔曰,進之,寧我薄人,無人薄我,詩云,元戎十乘,以先啟行,先人也,軍志曰,先人有奪人之心,薄之也。遂疾進師,車馳卒奔,乘晉軍。桓子不知所為,鼓於軍中,曰,先濟者有賞,中軍下軍爭舟,舟中之指可掬也。晉師右移,上軍未動,工尹齊,將右拒卒,以逐下軍,楚子使唐狡,與蔡鳩居,告唐惠侯,曰,不穀不德而貪,以遇大敵,不穀之罪也,然楚不克,君之羞也,敢藉君靈,以濟楚師,使潘黨率游闕四十乘,從唐侯以為左拒,以從上軍,駒伯曰,待諸乎,隨季曰,楚師方壯,若萃於我,吾師必盡,不如收而去之,分謗生民,不亦可乎,殿其卒而退,不敗。王見右廣,將從之乘,屈蕩戶之曰,君以此始,亦必以終,自是楚之乘,廣先左,晉人或以廣隊,不能進,楚人惎之脫扃,少進,馬還,又惎之拔旆投衡,乃出,顧曰,吾不如大國之數奔也,趙旃以其良馬二,濟其兄與叔父,以他馬反,遇敵不能去,棄車而走林,逢大夫與其二子乘,謂其二子無顧,顧曰,趙傁在後,怒之,使下,指木曰,尸女於是,授趙旃綏以免,明日以表尸之,皆重獲在木下,楚熊負羈囚知罃,知莊子以其族反之,廚武子御,下軍之士多從之,每射,抽矢菆,納諸廚子之房,廚子怒曰,非子之求,而蒲之愛,董澤之蒲,可勝既乎,知季曰,不以人子,吾子其可得乎,吾不可以苟射故也,射連尹襄老,獲之,遂載其尸,射公子穀臣,囚之,以二者還,及昏,楚師軍於邲,晉之餘師不能軍,宵濟,亦終夜有聲,丙辰,楚重至於邲,遂次于衡雍,潘黨曰,君盍築武軍,而收晉尸以為京觀,臣聞克敵,必示子孫,以無忘武功,楚子曰,非爾所知也,夫文,止戈為武,武王克商,作頌曰,載戢干戈,載櫜弓矢,我求懿德,肆于時夏,允王保之,又作武,其卒章曰,耆定爾功,其三曰,鋪時繹思,我徂維求定,其六曰,綏萬邦,屢豐年,夫武,禁暴,戢兵,保大,定功,安民,和眾,豐財,者也,故使子孫無忘其章,今我使二國暴骨,暴矣,觀兵以威諸侯,兵不戢矣,暴而不戢,安能保大,猶有晉在,焉得定功,所違民欲猶多,民何安焉,無德而強爭諸侯,何以和眾,利人之幾,而安人之亂,以為己榮,何以豐財,武有七德,我無一焉,何以示子孫,其為先君宮,告成事而已,武非吾功也,古者明王,伐不敬,取其鯨鯢而封之,以為大戮,於是乎有京觀,以懲淫慝,今罪無所,而民皆盡忠,以死君命,又何以為京觀乎,祀于河作先君宮,告成事而還。是役也,鄭石制,實入楚師,將以分鄭,而立公子魚臣,辛未,鄭殺僕叔及子服,君子曰,史佚所謂毋怙亂者,謂是類也,詩曰,亂離瘼矣,爰其適歸,歸於怙亂者也夫,鄭伯,許男,如楚,秋,晉師歸,桓子請死,晉侯欲許之,士貞子諫曰,不可,城濮之役,晉師三日穀,文公猶有憂色,左右曰,有喜而憂,如有憂而喜乎,公曰,得臣猶在,憂未歇也,困獸猶鬥,況國相乎,及楚殺子玉,公喜而後可知也,曰,莫余毒也已,是晉再克,而楚再敗也,楚是以再世不競,今天或者大警晉也,而又殺林父以重楚勝,其無乃久不競乎,林父之事君也,進思盡忠,退思補過,社稷之衛也,若之何殺之,夫其敗也,如日月之食焉,何損於明,晉侯使復其位。
冬,楚子伐蕭,宋華椒以蔡人救蕭,蕭人囚熊相宜僚,及公子丙,王曰,勿殺,吾退,蕭人殺之,王怒,遂圍蕭,蕭潰,申公巫臣曰,師人多寒,王巡三軍,拊而勉之,三軍之士,皆如挾纊,遂傅於蕭,還無社與司馬卯言,號申叔展,叔展曰,有麥麴乎,曰,無,有山鞠窮乎,曰,無,河魚腹疾奈何,曰,目於眢井而拯之,若為茅絰,哭井則已,明日,蕭潰,申叔視其井,則茅絰存焉,號而出之。(左傳宣公十二年)461
(楚莊王)十七圍鄭,鄭伯肉袒謝,釋之。(十二諸侯年表)
(晉景公)三救鄭,為楚所敗河上。 (十二諸侯年表)
十七年春,楚莊王圍鄭,三月克之。入自皇門,鄭伯肉袒牽羊以逆,曰:「孤不天,不能事君,君用懷怒,以及敝邑,孤之罪也。敢不惟命是聽!賓之南海,若以臣妾賜諸侯,亦惟命是聽。若君不忘厲、宣、桓、武,不絕其社稷,使改事君,孤之願也,非所敢望也。敢布腹心。」楚群臣曰:「王勿許。」莊王曰:「其君能下人,必能信用其民,庸可絕乎!」莊王自手旗,左右麾軍,引兵去三十里而舍,遂許之平。潘尪入盟,子良出質。夏六月,晉救鄭,與楚戰,大敗晉師河上,遂至衡雍而歸。(楚世家)
三年,楚莊王圍鄭,鄭告急晉。晉使荀林父將中軍,隨會將上軍,趙朔將下軍,郤克、欒書、先縠、韓厥、鞏朔佐之。六月,至河。聞楚已服鄭,鄭伯肉袒與盟而去,荀林父欲還。先縠曰:「凡來救鄭,不至不可,將率離心。」卒度河。楚已服鄭,欲飲馬于河為名而去。楚與晉軍大戰。鄭新附楚,畏之,反助楚攻晉。晉軍敗,走河,爭度,船中人指甚眾。楚虜我將智罃。歸而林父曰:「臣為督將,軍敗當誅,請死。」景公欲許之。隨會曰:「昔文公之與楚戰城濮,成王歸殺子玉,而文公乃喜。今楚已敗我師,又誅其將,是助楚殺仇也。」乃止。(晉世家)
楚莊王賜群臣酒,日暮酒酣,燈燭滅,乃有人引美人之衣者,美人援絕其冠纓,告王曰:「今者燭滅,有引妾衣者,妾援得其冠纓持之,趣火來上,視絕纓者。」王曰:「賜人酒,使醉失禮,奈何欲顯婦人之節而辱士乎?」乃命左右曰:「今日與寡人飲,不絕冠纓者不懽。」群臣百有餘人皆絕去其冠纓而上火,卒盡懽而罷。居三年,晉與楚戰,有一臣常在前,五合五奮,首卻敵,卒得勝之,莊王怪而問曰:「寡人德薄,又未嘗異子,子何故出死不疑如是?」對曰:「臣當死,往者醉失禮,王隱忍不加誅也;臣終不敢以蔭蔽之德而不顯報王也,常願肝腦塗地,用頸血湔敵久矣,臣乃夜絕纓者。」遂敗晉軍,楚得以強,此有陰德者必有陽報也。(說苑復恩)

前595年
夏姬約37歲。
秋,九月,楚子圍宋。(春秋宣公十四年)
楚圍宋之役,師還,子重請取於申呂,以為賞田,王許之,申公巫臣曰,不可,此申呂所以邑也,是以為賦,以御北方,若取之,是無申呂也,晉鄭必至于漢,王乃止,子重是以怨巫臣。(左傳成公七年)549

前591年
夏姬約41歲。
秋,七月,邾人戕鄫子于鄫。甲戌,楚子旅卒。(春秋宣公十八年)

前589年
夏姬約43歲。黑要佔有夏姬後,巫臣為夏姬規劃,使夏姬回到鄭國。於前589年,巫臣藉出使的機會與夏姬成婚,並舉家逃亡至晉國。之後,巫臣遭到子重、子反的報復,留在楚國的族人被殺害。
楚之討陳夏氏也,莊王欲納夏姬,申公巫臣曰:「不可,君召諸侯,以討罪也,今納夏姬,貪其色也,貪色為淫,淫為大罰。周書曰,明德慎罰,文王所以造周也,明德,務崇之之謂也,慎罰,務去之之謂也,若興諸侯,以取大罰,非慎之也,君其圖之。」王乃止。子反欲取之,巫臣曰:「是不祥人也,是夭子蠻,殺御叔,弒靈侯,戮夏南,出孔儀,喪陳國,何不祥如是,人生實難,其有不獲死乎。天下多美婦人,何必是!」子反乃止。王以予連尹襄老,襄老死於邲,不獲其尸,其子黑要烝焉。巫臣使道焉,曰:「歸,吾聘女。」又使自鄭召之,曰:「尸可得也,必來逆之。」姬以告王,王問諸屈巫,對曰:「其信。知罃之父,成公之嬖也,而中行伯之季弟也,新佐中軍,而善鄭皇戌。甚愛此子,其必因鄭而歸王子、與襄老之尸。以求之,鄭人懼於邲之役,而欲求媚於晉,其必許之。」王遣夏姬歸,將行,謂送者曰:「不得尸,吾不反矣。」巫臣聘諸鄭,鄭伯許之,及共王即位,將為陽橋之役,使屈巫聘於齊,且告師期,巫臣盡室以行,申叔跪從其父將適郢,遇之,曰:「異哉,夫子有三軍之懼,而又有桑中之喜,宜將竊妻以逃者也。」及鄭,使介反幣,而以夏姬行,將奔齊,齊師新敗,曰:「吾不處不勝之國!」遂奔晉,而因郤至,以臣於晉,晉人使為邢大夫,子反請以重幣錮之,王曰:「止,其自為謀也則過矣,其為吾先君謀也則忠,忠,社稷之固也,所蓋多矣,且彼若能利國家,雖重幣,晉將可乎,若無益於晉,晉將棄之,何勞錮焉。」(左傳成公二年)523
(楚共王)二秋,申公巫臣竊徵舒母奔晉,以為邢大夫。冬,伐衛、魯,救齊。(十二諸侯年表)
楚申公巫臣盜夏姬以奔晉,晉以巫臣為邢大夫。(晉世家)
六月,癸酉,季孫行父,臧孫許,叔孫僑如,公孫嬰齊,帥師會晉郤克,衛孫良夫,曹公子首,及齊侯戰于鞍,齊師敗績。(春秋成公二年)
楚圍宋之役,師還,子重請取於申呂,以為賞田,王許之,申公巫臣曰,不可,此申呂所以邑也,是以為賦,以御北方,若取之,是無申呂也,晉鄭必至于漢,王乃止,子重是以怨巫臣,子反欲取夏姬,巫臣止之,遂取以行,子反亦怨之,及共王即位,子重,子反,殺巫臣之族子閻,子蕩,及清尹弗忌,及襄老之子黑要,而分其室,子重取子閻之室,使沈尹,與王子罷,分子蕩之室,子反取黑要,與清尹之室,巫臣自晉遺二子書曰,爾以讒慝貪惏事君,而多殺不辜,余必使爾罷於奔命以死。(左傳成公七年)549

前588
夏姬約44歲。於此年或以後,夏姬生下申公巫臣的女兒。
晉人歸楚公子穀臣,與連尹襄老之尸于楚,以求知罃,於是荀首佐中軍矣,故楚人許之,王送知罃,曰,子其怨我乎,對曰,二國治戎,臣不才,不勝其任,以為俘馘,執事不以釁鼓,使歸即戮,君之惠也,臣實不才,又誰敢怨,王曰,然則德我乎,對曰,二國圖其社稷,而求紓其民,各懲其忿,以相宥也,兩釋纍囚,以成其好,二國有好,臣不與及,其誰敢德,王曰,子歸何以報我,對曰,臣不任受怨,君亦不任受德,無怨無德,不知所報,王曰,雖然,必告不穀,對曰,以君之靈,纍臣得歸骨於晉,寡君之以為戮,死且不朽,若從君之惠而免之,以賜君之外臣首,首其請於寡君,而以戮於宗,亦死且不朽,若不獲命,而使嗣宗職,次及於事,而帥偏師以脩封疆,雖遇執事,其弗敢違,其竭力致死,無有二心,以盡臣禮,所以報也,王曰,晉未可與爭,重為之禮而歸之。(左傳成公三年)

前584年
夏姬若在世,年齡約48歲。巫臣為了聯吳制楚的策略出使吳國,造就了使子重、子反疲於奔命的國際局勢。
楚圍宋之役,師還,子重請取於申呂,以為賞田,王許之,申公巫臣曰,不可,此申呂所以邑也,是以為賦,以御北方,若取之,是無申呂也,晉鄭必至于漢,王乃止,子重是以怨巫臣,子反欲取夏姬,巫臣止之,遂取以行,子反亦怨之,及共王即位,子重,子反,殺巫臣之族子閻,子蕩,及清尹弗忌,及襄老之子黑要,而分其室,子重取子閻之室,使沈尹,與王子罷,分子蕩之室,子反取黑要,與清尹之室,巫臣自晉遺二子書曰,爾以讒慝貪惏事君,而多殺不辜,余必使爾罷於奔命以死,巫臣請使於吳,晉侯許之,吳子壽夢說之,乃通吳于晉,以兩之一卒適吳,舍偏兩之一焉,與其射御,教吳乘車,教之戰陳,教之叛楚,寘其子狐庸焉,使為行人於吳,吳始伐楚,伐巢,伐徐,子重奔命,馬陵之會,吳入州來,子重自鄭奔命,子重,子反,於是乎一歲七奔命,蠻夷屬於楚者,吳盡取之,是以始大,通吳於上國。(左傳成公七年)549
(晉景公)十六以巫臣始通於吳而謀楚。(十二諸侯年表)
王壽夢二年,楚之亡大夫申公巫臣怨楚將子反而奔晉,自晉使吳,教吳用兵乘車,令其子為吳行人,吳於是始通於中國。吳伐楚。(吳太伯世家)
十六年,楚將子反怨巫臣,滅其族。巫臣怒,遺子反書曰:「必令子罷於奔命!」乃請使吳,令其子為吳行人,教吳乘車用兵。吳晉始通,約伐楚。(晉世家)
二年,楚之亡大夫申公巫臣適吳,以為行人。教吳射御,導之伐楚。楚莊王怒,使子反將,敗吳師。二國從斯結讎。於是吳始通中國而與諸侯為敵。(吳越春秋吳王壽夢傳)

前583年
夏姬若在世,年齡約49歲。
晉侯使申公巫臣如吳,假道于莒,與渠丘公立於池上,曰,城已惡,莒子曰,辟陋在夷,其孰以我為虞,對曰,夫狡焉思啟封疆,以利社稷者,何國蔑有,唯然,故多大國矣,唯或思或縱也,勇夫重閉,況國乎。(成公八年)556

前570年
夏姬若在世,年齡約62歲。
十六年,楚共王伐吳,至衡山。(吳太伯世家)
十六年,楚恭王怨吳為巫臣伐之也,乃舉兵伐吳,至衡山而還。(吳越春秋吳王壽夢傳)

前569年
夏姬若在世,年齡約63歲。
十七年,壽夢以巫臣子狐庸為相,任以國政。(吳越春秋吳王壽夢傳)

以下不分年
椒舉娶于申公子牟,子牟有罪而亡,康王以為椒舉遣之,椒舉奔鄭,將遂奔晉。蔡聲子將如晉,遇之于鄭,饗之以璧侑,曰:「子尚良食,二先子其皆相子,尚能事晉君以為諸侯主。」辭曰:「非所愿也。若得歸骨于楚,死且不朽。」聲子曰:「子尚良食,吾歸子。」椒舉降三拜,納其乘馬,聲子受之。還見令尹子木,子木與之語,曰:「子雖兄弟于晉,然蔡吾甥也,二國孰賢?」對曰:「晉卿不若楚,其大夫則賢,其大夫皆卿材也,若杞梓、皮革焉,楚實遺之,雖楚有材,不能用也。」子木曰:「彼有公族甥、舅,若之何其遺之材也?」對曰:「昔令尹子元之難,或譖王孫啟于成王,王弗是,王孫啟奔晉,晉人用之。及城濮之役,晉將遁矣,王孫啟與于軍事,謂先軫曰:『是師也,唯子玉欲之,與王心違,故唯東宮與西廣實來。諸侯之從者,叛者半矣,若敖氏離矣,楚師必敗,何故去之!』先軫從之,大敗楚師,則王孫啟之為也。昔莊王方弱,申公子儀覆為師,王子燮為傅,使師崇、子孔帥師以伐舒。燮及儀父施二帥而分其室。師還至,則以王如廬,廬戢黎殺二子而復王。或譖析公臣于王,王弗是,析公奔晉,晉人用之。實讒敗楚,使不規東夏,則析公之為也。昔雍子之父兄譖雍子于恭王,王弗是,雍子奔晉,晉人用之。及鄢之役,晉將遁矣,雍子與于軍事,謂欒書曰:『楚師可料也,在中軍王族而已。若易中下,楚必歆之。若合而陷吾中,吾上下必敗其左右,則三萃以攻其王族,必大敗之。』欒書從之,大敗楚師,王親面傷,則雍子之為也。昔陳公子夏為御叔娶于鄭穆公,生子南。子南之母亂陳而亡之,使子南戮于諸侯。莊王既以夏氏之室賜申公巫臣,則又畀之子反,卒于襄老。襄老死于邲,二子爭之,未有成。恭王使巫臣聘于齊,以夏姬行,遂奔晉。晉人用之,實通吳、晉。使其子狐庸為行人于吳,而教之射御,導之伐楚。至于今為患,則申公巫臣之為也。今椒舉娶于子牟,子牟得罪而亡,執政弗是,謂椒舉曰:『女實遣之。』彼懼而奔鄭,緬然引領南望,曰:『庶幾赦吾罪。」又不圖也,乃遂奔晉,晉人又用之矣。彼若謀楚,其亦必有豐敗也哉。」子木愀然曰:「夫子何如,召之其來乎?」對曰:「亡人得生,又何不來為?」子木曰:「不來,則若之何?」對曰:「夫子不居矣,春秋相事,以還軫于諸侯。若資東陽之盜使殺之,其可乎?不然,不來矣。」子木曰:「不可。我為楚卿,而賂盜以賊一夫于晉,非義也。子為我召之,吾倍其室。」乃使椒鳴召其父而復之。(國語楚語上)
叔向欲娶於申公巫臣氏,夏姬之女,美而有色,叔姬不欲娶其族。叔向曰:「吾母之族,貴而無庶,吾懲舅氏矣。」叔姬曰:「子靈之妻殺三夫一君一子,而亡一國兩卿矣。爾不懲此,而反懲吾族,何也?且吾聞之:有奇福者,必有奇禍。有甚美者,必有甚惡。今是鄭穆少妃姚子之子,子貉之妹也。子貉早死無後,而天鐘美於是,將必以是大有敗也。昔有仍氏生女,髮黑而甚美,光可監人,名曰玄妻。樂正夔娶之,生伯封。宕有豕心,貪惏毋期,忿戾毋饜,謂之封豕。有窮后羿滅之,夔是用不祀。且三代之亡,及恭太子之廢,皆是物也。汝何以為哉!夫有美物足以移人,苟非德義,則必有禍也。」叔向懼而不敢娶,平公強使娶之,生楊食我,食我號曰伯碩。伯碩生時,侍者謁之叔姬曰:「長姒產男。」叔姬往視之,及堂,聞其號也而還,曰:「豺狼之聲也。狼子野心,今將滅羊舌氏者,必是子也。」遂不肯見。及長,與祁勝為亂,晉人殺食我,羊舌氏由是遂滅。君子謂叔姬為能推類。詩云:「如彼泉流,無淪胥以敗。」此之謂也。(列女傳仁智晉羊叔姬)
陳女夏姬者,陳大夫夏徵舒之母,御叔之妻也。其狀美好無匹,內挾伎術,蓋老而復壯者。三為王后,七為夫人。公侯爭之,莫不迷惑失意。夏姬之子徵舒為大夫,公孫寧儀行父與陳靈公皆通於夏姬,或衣其衣,或裴其幡,以戲於朝。泄冶見之,謂
曰:「君有不善,子宜掩之。今自子率君而為之,不待幽閒於朝廷,以戲士民,其謂爾何?」二人以告靈公,靈公曰:「眾人知之,吾不善無害也。泄冶知之,寡人恥焉。」乃使人徵賊泄冶而殺之。莊王見夏姬美好,將納之,申公巫臣諫曰:「不可。王討罪也,而納夏姬,是貪色也。貪色為淫,淫為大罰。願王圖之。」王從之,使壞後垣而出之。將軍子反見美,又欲取之。巫臣諫曰:「是不祥人也。殺御叔,弒靈公,戮夏南,出孔儀,喪陳國。天下多美婦人,何必取是!」子反乃止。莊王以夏姬與連尹襄老,襄老死於邲,亡其尸,其子黑要又通於夏姬。巫臣見夏姬,謂曰:「子歸,我將聘汝。」及恭王即位,巫臣聘於齊,盡與其室俱,至鄭,使人召夏姬曰:「尸可得也。」夏姬從之,巫臣使介歸幣於楚,而與夏姬奔晉。大夫子反怨之,遂與子重滅巫臣之族而分其室。詩云:「乃如之人兮,懷昏姻也,大無信也,不知命也。」言嬖色殞命也。頌曰:夏姬好美,滅國破陳,走二大夫,殺子之身,殆誤楚莊,敗亂巫臣,子反悔懼,申公族分。(列女傳孽嬖陳女夏姬)
魏武侯謀事而當,群臣莫能逮,退朝而有喜色。吳起進曰:「亦嘗有以楚莊王之語,聞於左右者乎?」武侯曰:「楚莊王之語何如?」吳起對曰:「楚莊王謀事而當,群臣莫逮,退朝而有憂色。申公巫臣進問曰:『王朝而有憂色,何也?』莊王曰:『不穀謀事而當,群臣莫能逮,是以憂也。其在中蘬之言也,曰:「諸侯自為得師者王,得友者霸,得疑者存,自為謀而莫己若者亡。」今以不穀之不肖,而群臣莫能逮,吾國幾於亡乎!是以憂也。』楚莊王以憂,而君以喜。」武侯逡巡再拜曰:「天使夫子振寡人之過也。」(荀子堯問)
問者曰:「古之謂知道者曰先生,何也?」「猶言先醒也。不聞道術之人,則冥於得失,不知亂之所由,眊眊乎其猶醉也。故世主有先生者,有後生者、有不生者。昔者、楚莊王謀事而居有憂色。申公巫臣問曰:『王何為有憂也?』莊王曰:『吾聞諸侯之德,能自取師者王,能自取友者霸,而與居不若其身者亡。以寡人之不肖也,諸大夫之論,莫有及於寡人,是以憂也。』莊王之德宜君人,威服諸侯,日猶恐懼,思索賢佐。此其先生者也。(韓詩外傳卷六)
昔者,魏武侯謀事而當,群臣莫能逮,朝退而有喜色。吳起進曰:「今者有以楚莊王之語聞者乎?」武侯曰:「未也,莊王之語奈何?」吳起曰:「楚莊王謀事而當,群臣莫能逮,朝退而有憂色。申公巫臣進曰:『君朝有憂色,何也?』楚王曰:『吾聞之,諸侯自擇師者王,自擇友者霸,足己而群臣莫之若者亡。今以不穀之不肖而議於朝,且群臣莫能逮,吾國其幾於亡矣,是以有憂色也。』莊王之所以憂,而君獨有喜色,何也?」武侯逡巡而謝曰:「天使夫子振寡人之過也,天使夫子振寡人之過也。」(新序雜事一)
楚莊王既討陳靈公之賊,殺夏徵舒,得夏姬而悅之。將近之,申公巫臣諫曰:「此女亂陳國,敗其群臣,嬖女不可近也。」莊王從之。令尹又欲取,申公巫臣諫,令尹從之。後襄尹取之,至恭王與晉戰于鄢陵,楚兵敗,襄尹死,其尸不反,數求晉,不與。夏姬請如晉求尸,楚方遣之,申公巫臣將使齊,私說夏姬與謀。及夏姬行,而申公巫臣廢使命,隨夏姬之晉。令尹將徙其族,言於王曰:「申公巫臣諫先王以無近夏姬,今身廢使命,與夏姬逃之晉,是欺先王也,請徙其族。」王曰:「申公巫臣為先王謀則忠,自為謀則不忠,是厚於先王而自薄也,何罪於先王?」遂不徙。(新序雜事一)
初楚伍參與蔡太師子朝友,其子伍舉與聲子相善也,伍舉娶於王子牟,王子牟為申公而亡,楚人曰,伍舉實送之,伍舉奔鄭,將遂奔晉,聲子將如晉,遇之於鄭郊,班荊相與食,而言復故,聲子曰,子行也,吾必復子,及宋向戌將平晉楚,聲子通使於晉,還如楚,令尹子木與之語,問晉故焉,且曰,晉大夫與楚孰賢,對曰,晉卿不如楚,其大夫則賢,皆卿材也,如杞梓皮革,自楚往也,雖楚有材,晉實用之,子木曰,夫獨無族姻乎,對曰,雖有,而用楚材實多,歸生聞之,善為國者,賞不僭而刑不濫,賞僭則懼及淫人,刑濫則懼及善人,若不幸而過,寧僭無濫,與其失善,寧其利淫,無善人,則國從之,詩曰,人之云亡,邦國殄瘁,無善人之謂也。故夏書曰:「與其殺不辜,寧失不經」。懼失善也,商頌有之曰,不僭不濫,不敢怠皇,命于下國,封建厥福,此湯所以獲天福也,古之治民者,勸賞而畏刑,恤民不倦,賞以春夏,刑以秋冬,是以將賞為之加膳,加膳則飫賜,此以知其勸賞也,將刑為之不舉,不舉則徹樂,此以知其畏刑也,夙興夜寐,朝夕臨政,此以知其恤民也,三者禮之大節也,有禮無敗,今楚多淫刑,其大夫逃死於四方,而為之謀主,以害楚國,不可救療,所謂不能也,子儀之亂,析公奔晉,晉人寘諸戎車之殿,以為謀主,繞角之役,晉將遁矣,析公曰,楚師輕窕,易震蕩也,若多鼓鈞聲以夜軍之,楚師必遁晉人從之,楚師宵潰,晉遂侵蔡襲沈,獲其君,敗申息之師於桑隧,獲申麗而還,鄭於是不敢南面,楚失華夏,則析公之為也,雍子之父兄譖雍子,君與大夫不善是也,雍子奔晉,晉人與之鄐,以為謀主,彭城之役,晉楚遇於靡角之谷,晉將遁矣,雍子發命於軍曰,歸老幼,反孤疾,二人役歸一人,簡兵蒐乘,秣馬蓐食,師陳焚次,明日將戰,行歸者,而逸楚囚,楚師宵潰,晉降彭城,而歸諸宋,以魚石歸,楚失東夷,子辛死之,則雍子之為也,子反與子靈爭夏姬,而雍害其事,子靈奔晉,晉人與之邢,以為謀主,扞禦北狄,通吳於晉,教吳叛楚,教之乘車,射御,驅侵,使其子狐庸,為吳行人焉,吳於是伐巢,取駕,克棘,入州來,楚罷於奔命,至今為患,則子靈之為也,若敖之亂,伯賁之子賁皇奔晉,晉人與之苗,以為謀主,鄢陵之役,楚晨壓晉軍而陳,晉將遁矣,苗賁皇曰,楚師之良在其中軍王族而已,若塞井夷灶,成陳以當之,欒范易行以誘之,中行二郤,必克二穆,吾乃四萃於其王族,必大敗之,晉人從之,楚師大敗,王夷師熸,子反死之,鄭叛吳興,楚失諸侯,則苗賁皇之為也,子木曰,是皆然矣,聲子曰,今又有甚於此,椒舉聚於申公子牟,子牟得戾而亡,君大夫謂椒舉,女實遣之,懼而奔鄭,引領南望曰,庶幾赦余,亦弗圖也,今在晉矣,晉人將與之縣,以比叔向,彼若謀害楚國,豈不為患,子木懼,言諸王,益其祿爵而復之,聲子使椒鳴逆之。(左傳襄公二十六年)846
二十八年,春,公如晉,將如乾侯,子家子曰,有求於人,而即其安,人孰矜之,其造於竟,弗聽,使請逆於晉,晉人曰,天禍魯國,君淹恤在外,君亦不使一個,辱在寡人,而即安於甥舅,其亦使逆君,使公復于竟而後逆之,晉祁勝與鄔臧通室,祁盈將執之,訪於司馬叔游,叔游曰,鄭書有之,惡直醜正,實蕃有徒,無道立矣,子懼不免,詩曰,民之多辟,無自立辟,姑已若何,盈曰,祁氏私有討,國何有焉,遂執之,祁勝賂荀躒,荀躒為之言於晉侯,晉侯執祁盈,祁盈之臣曰,鈞將皆死,憖使吾君聞勝與臧之死也以為快,乃殺之,夏,六月,晉殺祁盈及楊食我,食我,祁盈之黨也,而助亂,故殺之,遂滅祁氏,羊舌氏,初,叔向欲娶於申公巫臣氏,其母欲娶其黨,叔向曰,吾母多而庶鮮,吾懲舅氏矣,其母曰,子靈之妻,殺三夫,一君,一子,而亡一國,兩卿矣,可無懲乎,吾聞之,甚美必有甚惡,是鄭穆少妃,姚子之子,子貉之妹也,子貉早死無後,而天鍾美於是,將必以是,大有敗也,昔有仍氏生女,黰黑,而甚美,光可以鑑,名曰玄妻,樂正后夔取之,生伯封,實有豕心,貪惏無饜,忿纇無期,謂之封豕,有窮后羿滅之,夔是以不祀,且三代之亡,共子之廢,皆是物也。女何以為哉?夫有尤物,足以移人,苟非德義,則必有禍,叔向懼,不敢取,平公強使取之,生伯石,伯石始生,子容之母走謁諸姑,曰,長叔姒生男,姑視之,及堂,聞其聲而還,曰,是豺狼之聲也,狼子野心,非是,莫喪羊舌氏矣,遂弗視。(左傳昭公二十八年)1263
夏齧,徵舒玄孫(春秋左傳杜預注)1205
昔陳公子夏為御叔娶於鄭穆公,〈公子夏,陳宣公之子、御叔之父也,為御叔娶鄭穆公少妃姚子之女夏姬也。〉生子南。子南之母亂陳而亡之,〈子南,夏徵舒之字。御叔早死,陳靈公與孔寧、儀行父淫夏姬,徵舒弒靈公。楚莊王以諸侯討之而滅陳。〉使子南戮於諸侯。〈言為諸侯所戮。在魯宣十一年。〉莊王既以夏氏之室賜申公巫臣,則又畀之子反,卒於〈案:「於」,攷異卷四引考正,疑為「與」之訛。〉襄老。〈畀,與也。巫臣,楚申公屈巫子靈也。子反,司馬公子側也。襄老,楚連尹也。初,莊王欲納夏姬,巫臣諫曰:「不可。君召諸侯,以討罪也。今納夏姬,貪其色也。貪色為淫,淫為大罰。」王乃止,將以賜巫臣,則又與子反。子反欲取,巫臣又難之,卒與襄老。〉襄老死于邲,二子爭之,未有成。〈晉、楚戰於邲,在魯宣十二年。晉智莊子射襄老,獲之,以其尸歸。二子,子反、巫臣也。爭,爭夏姬。成,猶定也。〉恭王使巫臣聘於齊,以夏姬行,〈巫臣導夏姬使歸,託以求襄老之尸,恭王遣焉。巫臣聘諸鄭,鄭伯許之。及使適齊,至鄭,遂以夏姬行焉。〉遂奔晉。晉人用之,寔通吳、晉使其子狐庸為行人於吳,〈子反殺巫臣之族,巫臣在晉,請使於吳,吳子壽夢說之,乃通吳于晉,使其子為吳行人。〉而教之射御,導之伐楚。至于今為患,則申公巫臣之為也。 (國語韋昭注)
三年,春,楚子重伐吳,為簡之師,克鳩茲,至于衡山,使鄧廖帥組甲三百,被練三千以侵吳。吳人要而擊之。獲鄧廖,其能免者,組甲八十,被練三百而已,子重歸,既飲至,三日,吳人伐楚,取駕,駕,良邑也,鄧廖,亦楚之良也,君子謂子重於是役也,所獲不如所亡,楚人以是咎子重,子重病之,遂遇心病而卒。(左傳襄公三年)
晉人患之,苗賁皇徇曰,蒐乘補卒,秣馬利兵。脩陳固列,蓐食申禱,明日復戰,乃逸楚囚,王聞之,召子反謀,穀陽豎獻飲於子反,子反醉而不能見,王曰,天敗楚也夫,余不可以待,乃宵遁,晉入楚軍,三日穀,范文子立於戎馬之前,曰,君幼,諸臣不佞,何以及此,君其戒之,《周書》曰,惟命不于常,有德之謂,楚師還,及瑕,王使謂子反曰,先大夫之覆師徒者,君不在,子無以為過,不穀之罪也,子反再拜稽首曰,君賜臣死,死且不朽,臣之卒實奔,臣之罪也,子重復謂子反曰,初隕師徒者,而亦聞之矣,盍圖之,對曰,雖微先大夫有之,大夫命側,側敢不義,側亡君師,敢忘其死,王使止之,弗及而卒。(左傳成公十六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