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我較仔細的聽了理查史特勞斯(Richard Strauss)譜曲、霍夫曼斯塔(Hugo von Hofmannsthal)作詞的納克索斯島的阿莉雅德妮(Ariadne auf Naxos)，覺得它是一齣饒富趣味的歌劇。我覺得這齣歌劇CP值破表，音樂方面既有昇華的崇高、也有遊戲的花俏，戲劇方面又將莊歌劇與喜歌劇融為一體，劇中劇模式除了富有創作者自我調侃的趣味，似乎也引人深思何謂音樂藝術的本質。這齣歌劇也是理查史特勞斯本人80歲生日的慶生曲目，大概也是作曲家本人滿意的作品之一吧？我覺得值得花些筆墨介紹一下這齣歌劇。
以前，我第一次看到納克索斯島的阿莉雅德妮的曲目時，第一印象是「好奇怪」：它分為兩個部分：「序幕」與「歌劇」。序幕，敘述一個略顯缺乏藝術素養的有錢人舉辦晚宴，他臨時提出了「為了節省時間，決定將莊歌劇與喜歌劇合併上演」的無理要求，莊歌劇與喜歌劇兩個劇組只能在混亂中拼湊出一套歌劇。這結構也反映了這齣歌劇創作歷程的波折，以下簡單介紹一下這齣歌劇的前世今生、以及它的角色與劇情：
在1911年，理查史特勞斯與霍夫曼斯塔合作的「玫瑰騎士」大獲成功，二人與玫瑰騎士的導演賴因哈持(Max Reinhardt)構思新企畫：根據莫里哀(Molière)的「暴發戶」(Le Bourgeois Gentilhomme，又譯作「平民貴族」或「貴人迷」)寫一齣位於劇中第三幕的劇中劇，這就是「納克索斯島的阿莉雅德妮」。然而於1912年上演後，因「暴發戶」長達5小時的演出過於冗長，連帶也使劇中劇「阿莉雅德妮」風評不佳。於是理查史特勞斯與霍夫曼斯塔開始改寫，將「納克索斯島的阿莉雅德妮」自戲劇中獨立出來，並追加了「序幕」，於1916年於維也納上演。至此，「阿莉雅德妮」與它的前世「暴發戶」分道揚鑣。「暴發戶」留給「阿莉雅德妮」的，或許就是那位缺乏藝術素養、亂開要求、擺出「有錢就是大爺」的富豪吧。
以下再簡單介紹「阿莉雅德妮」的角色與劇情：
角色
粗略區分，「阿莉雅德妮」的角色可分為三組：1.莊歌劇劇組：女高音(飾阿莉雅德妮)、男高音(飾酒神巴克斯)、作曲家、音樂教師、水仙子、樹仙子、迴音仙子；2.喜歌劇劇組：柴碧奈塔、哈雷金、布里傑拉、史卡拉木喬、杜魯華丁、舞蹈指導；3.其他：管家、假髮師、男僕、士官。
1.莊歌劇劇組：
女高音(飾阿莉雅德妮)、男高音(飾酒神巴克斯)
二人在「歌劇」部分飾演陷入愛情的人神戀，在全劇結尾唱出昇華的崇高，十分動人；在「序幕」，二人卻互相嫌棄，都希望能删減對方的劇情給自己加戲。
作曲家
莊歌劇「阿莉雅德妮」的作者，於世故一無所知，滿滿中二的天真憤青，且易受蒙蔽。他對富豪的節目安排不能接受；與機靈美麗的柴碧奈塔對話時，卻又唱著「甜美而不可捉摸的女孩」立馬戴上粉紅泡泡做的濾鏡看待節目的異動。歌劇上演前，卻又覺得不能接受，憤怒唱著「讓我在我的世界裏凍死，餓死，變成石頭」退場。這角色由女性飾演男性角色，僅在序幕出現，戲份極重。當這角色在中二犯儍時，往往也是歌聲特美的高光時刻，很有趣。
音樂教師
作曲家的老師、莊歌劇「阿莉雅德妮」的導演。是個世故的人，有著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本領，例如他分別向男、女高音承諾會删減對方戲份。對徒弟作曲家似乎還算迴護，也對徒弟天真中二無法妥協感到搖頭。這角色僅在序幕登場，或許是過於世故，旋律聽來都像是傳統的宣敘調，印象不深。
水仙子、樹仙子、迴音仙子
這三位女性僅在歌劇中有歌詞，劇情上是三個NPC，而她們的歌聲卻是無比重要的陪襯，重唱尤其動聽，猶如綠葉使鮮花的畫像散發出欣欣向榮的生命力。
2.喜歌劇劇組：
柴碧奈塔
她是喜歌劇「不忠的柴碧奈塔和她的四個情人」的主角，長相美麗、為人機靈而世故老練，擅長即興演出。在序幕她聽聞歌劇「阿莉雅德妮」的劇情概要後，立刻在劇中找到自己與伙伴的定位：他們可以一同鼓勵流落荒島的阿莉雅德妮。死板的作曲家與柴碧奈塔對話後，也被她迷得神魂顛倒。柴碧奈塔劇情討喜，歌聲也討喜，「歌劇」中她唱的詠歎調「偉大的公主」，一方面安慰阿莉雅德妮說道：「哪個女人沒有經歷過這一切？」同時又歎詠她的四個伙伴：「他們每個人都像神明一樣走來，每個人都改變了我，他親吻我的嘴唇和臉頰，我臣服了，啞口無言！」十分切合她飾演的「不忠的柴碧奈塔」形象。這曲大概是本劇喜歌劇部分的最高光時刻。
舞蹈指導
喜歌劇「不忠的柴碧奈塔和她的四個情人」的指導，僅在序幕登場。為人世故，個性似乎略略不如音樂教師那般鮮明。然而在等待登台前，他與莊歌劇劇組打嘴砲時，他唱道：「當他們坐在馬車裏時，他們什麼都不知道，除了他們看到了無與倫比的柴碧奈塔舞蹈。」逸興飛揚的神采我覺得印象深刻。
哈雷金、布里傑拉、史卡拉木喬、杜魯華丁
飾演柴碧奈塔的四個情人，是綠葉角色。其中哈雷金戲份最重，他與柴碧奈塔一度躲到幕後，之後又與柴碧奈塔齊唱：「手與唇，口與手，多麼令人顫抖的魔力組合。」令其他三人唱道：「哎！哎！小偷！卑鄙的小偷！」考量劇中強調柴碧奈塔的美貌，其餘三人大概會覺得「哈雷金必須死」吧。
3.其他角色中，假髮師、男僕、士官這幾位大概都只是NPC，有亮點的似乎只有純粹旁白而不歌唱的管家
管家
在「阿莉雅德妮」全劇中，舉辦晚宴的富豪並未登場，一切都透過他的管家傳達。管家没有歌唱，一切的指高氣昂、狐假虎威都在對白中。「豐厚的酬金，將從我手中轉交給您。」「您今天在我仁慈大人的宅第裏，有幸展示您的藝術技能。我不知道，除了我仁慈的大人之外，還有誰有權允許做任何事！」
管家對兩個劇組傳達：為了節省時間，主人決定將莊歌劇與喜歌劇合併上演：「當然，你們該怎麼做，那是你們的事。」「大人很欣賞你們兩位對戲的理解，認為你們倆對這麼小的改動足夠勝任；大人的旨意是，兩部戲，一悲一喜，所有人物和合適的音樂，都按照他安排和付款的方式，在他的舞台上同時上演。」「整場演出一刻也不能耽擱。因為花園裏安排了一場煙火表演，時間是九點整。」說得多理所當然啊！(我有些懷疑理查史特勞斯沒為管家安排旋律，是在暗示他完全没有藝術素養。)
劇情
「阿莉雅德妮」劇情分為「序幕」與「歌劇」。序幕敘述富豪家籌備晚宴：
1.「管家大人！」
導演莊歌劇「阿莉雅德妮」的音樂教師得知，晚間還有另一齣低俗的喜歌劇被安排在自己的歌劇之後演出，他對這個安排不能接受，因為歌劇「阿莉雅德妮」是他的學生專門為這次的節慶活動創作。音樂教師向管家抗議，「這首樂曲是一部嚴肅而意義深遠的作品，它的呈現環境對我們來說不容忽視！」然而管家淡默表示主人有權決定晚上表演的節目：「首先是這齣，然後是九點整的煙火，中間上演喜歌劇。我榮幸地告退了。」
音樂教師煩惱應該如何向學生(作曲家)解釋這個節目安排。這個學生作曲家是個死腦筋的天真中二小哥哥，這當下它正關心歌劇的準備狀況，卻沒人想要理會他。
2.「全能的上帝」
四處碰壁的作曲家唱著「今天是我的歌劇~~哦，我顫抖的心！全能的上帝！」四處碰壁的他雖有惱怒，仍維持著非常良好的自我感覺。不過當音樂教師告訴作曲家今晚的節目安排後，他立馬反彈；「他們點了一齣猴子喜劇，從他們那難以言喻的輕浮腦袋裏洗去永恆的餘韻！哦，我真是個傻瓜！」
這時，喜歌劇與莊歌劇的劇組已經打過照面了，兩方互看不順眼。
3.「不忠的柴碧奈塔和她的四個情人」
飾演阿莉雅德妮的女高音毫不掩飾地說出了對喜歌劇劇組的蔑視，柴碧奈塔與舞蹈指導也唱起雙簧反唇相譏：「這些歌這麼無聊，應該先讓我們表演。如果他們已經無聊了一個小時，想逗他們笑就困難了。」「恰恰相反。你不知不覺打盹，然後出於禮貌鼓掌，讓自己清醒一下。同時你會期待接下來是什麼？是『不忠的柴碧奈塔和她的四個情人』！——當他們坐在馬車裏時，其他什麼都忘光光了，他們只會記得無與倫比的柴碧奈塔舞蹈！」
之後，管家現身，向兩個劇組傳達：「主人想推翻他親自批准的節目單！」原來主人更在意晚上九點的煙火秀，擔憂兩齣歌劇太耗時而耽擱了煙火表演，所以決定將莊歌劇與喜歌劇合併上演。管家還理所當然地對兩個劇組表示，相信「這麼小的改動」對他們不會造成問題。管家還替主人傳達了抱怨，原來主人對於家中被布置成荒島感到不滿，希望加入喜劇劇組，把荒島點綴得熱鬧體面些。
作曲家感嘆：「阿莉雅德妮在納克索斯島，她是人類孤獨的縮影。」「她周圍只有大海、石頭、樹木和冷漠的迴響。如果她看到一張人臉，我的音樂就變得毫無意義。」
舞蹈指導卻說著風涼話「沒有什麼比荒島更無味了。」「正因孤獨，她才需要陪伴。」他並且很理所當然地建議這事情其實很簡單，只要刪一些歌劇中冗餘片段就可以讓他手下的喜劇團臨場發揮，還安慰道：「一百位我們跪地敬仰的偉大大師，用截然不同的犧牲換來了他們的首演。」中二的作曲家兀自痛苦地抱著樂譜：「最好把我的作品丟進火裏燒掉！」
舞蹈指導轉向柴碧奈塔解釋「阿莉雅德妮」的劇情：「阿莉雅德妮是一位國王的女兒。她和一個叫忒修斯的人一起逃走了，而忒修斯之前還被她救過命。」柴碧奈塔隨口回答：「這樣的事情很少有好結果。」指導：「忒修斯厭倦了她，在夜裏把她丟在荒島上！」柴：「小惡棍！」指導：「她渴望死亡。」柴：「死亡？人們都這麼說。當然，她會有另一個愛慕者。」指導「確實如此！」
4.「片刻雖短，一瞥卻意義非凡」
這時，上一刻還在自暴自棄的作曲家卻亂入進來插話：「不！她是那種生前只屬於一個人，死後不屬於任何人的女人。除了死神之外，她不屬於任何人。」於是柴碧奈塔就這樣跟作曲家搭上話了，柴碧奈塔說：「但我敢打賭：死亡不會降臨。」作曲家說：「你說得對。是年輕的酒神巴克斯降臨到她身邊！她認為他是死神。這就是為什麼她要跟他一起──登上他的船！她以為自己快要死了！她是那個不會忘記的女人。」接著他越說越沉醉「她臣服於死亡──蛻變──重生──由此，她成為了神。除了這段經歷，還有什麼能成為神呢？」
面對這個自戀作曲家自戀的囈語，柴碧奈塔竟還接得下去，她說「勇氣」能成為神，又問作曲家若她進入他的劇中，狀況會很糟嗎？作曲家說：「我活不過這一小時！」柴碧奈塔接口：「你還能活很多個小時。」也許很少跟人這樣拌嘴吧？作曲家一時大概也矇了。
接著，柴碧奈塔看似不經意的展示她美麗綽約的風姿，唱道：「片刻雖短，一瞥卻意義非凡。許多人以為認識我，但他們的眼神卻遲鈍。在劇場裏，我扮演賣弄風情的角色；誰說我全心投入？我看似快樂卻又悲傷，看似善於交際卻又如此孤獨。」這一套文青體的組合拳，剛好打到作曲家的七寸：「甜美而不可捉摸的女孩！你渴望的究竟是誰！妳和我一樣──塵世的情感已從妳的靈魂中消失。」柴碧奈塔說；「你說出了我的感受。我必須走了。你會再忘記這一刻嗎？」作曲家：「難道一個永恆的瞬間會在漫長的歲月中被遺忘嗎？」
5.「音樂是一門神聖的藝術」
音樂教師正安排著各個角色準備登台，柴碧奈塔也向四個伙伴商量好表演梗概。飾演阿莉雅德妮的女高音向音樂教師抱怨，她不想與這幫丑角同台。音樂教師半敷衍的打發她上台表示：「沒有比舞台上更加適合建立疏離鴻溝的場所了！」
這時被迷得神魂顛倒的作曲家找到了音樂教師，說道：「讓我們重歸於好！我現在用不同的眼光看待一切！」被迷得神魂顛倒的他決定要改劇本：「音樂是一門神聖的藝術，它將各種勇氣像天使一樣聚集在閃耀的寶座周圍！正因如此，音樂才是藝術中的神聖！」不料音樂教師早就在準備讓所有角色登台演出了。隨著歌劇開演的信號，看到眾多丑角跑來跑去的作曲家，他怒不可遏埋怨音樂教師：「我不能允許！誰叫你把我，我！拖到這個世界？讓我在我的世界裏凍死，餓死，變成石頭吧！！！」音樂教師看著憤怒離去的徒弟，搖了搖頭。接著，歌劇開始────────
歌劇
1.「她睡著了嗎」
被拋棄後，阿莉雅德妮心情很不美麗，在荒島洞穴前的地板上一動也不動，水仙子、木仙子與迴音仙子圍繞著：「她睡著了嗎？」「不！她在哭！」三位仙子憐憫著阿莉雅德妮，一邊唱著美麗的三重唱：「如同樹葉輕柔的搖曳，如同波浪輕柔的漣漪，它從我們身邊滑過。——他們的眼淚，他們的哀嘆，啊，多少個日子，它們幾乎不佔據我們的心頭！」
2.「我在哪裏？我死了嗎？」
阿莉雅德妮心情依舊不美麗，她感嘆著：「我在哪裏？我死了嗎？」這時柴碧奈塔與四個曖昧對象看到痛苦中的阿莉雅德妮，想要鼓舞她。但阿莉雅德妮無視柴碧奈塔一行人，兀自喃喃著拋棄自己的情人：「多美麗的名字啊，忒修斯」，訴說自己滿心悲哀：「那一天很快就會到來，到那時，她可以裹上斗篷，用披肩遮住臉，然後躺在那裏死去！」
3.「愛、恨、希望、恐懼」
為了鼓舞阿莉雅德妮，柴碧奈塔建議嘗試唱首歌，於是哈雷金唱道：「愛，恨，希望，恐懼，所有的快樂和所有的痛苦，一顆心可以承受一切，一次又一次。」又鼓舞1道：「你必須從黑暗中走出來，即使這意味著新的痛苦，你必須活下去，親愛的生命，就再活一次！」
4.「有一個王國」
阿莉雅德妮無動於衷，仍自怨自艾：「有一個王國，那裏一切都純淨，它的名字是亡靈之國。」
5.「這位憂鬱的女士」
哈雷金與同伴史卡拉木喬、杜魯華丁、布里傑拉跳起舞蹈，希望鼓舞阿莉雅德妮：「這位憂鬱的女士，沉浸在過多的悲傷之中。無論遭遇何種不幸，時間流逝，抹去痕跡。」阿莉雅德妮仍然無動於衷。
6.「偉大的公主」
眼見舞蹈沒效果，柴碧奈塔唱道：「偉大的公主！」她一方面安慰阿莉雅德妮：「哪個女人沒有經歷過這一切？」同時又歎詠她的四個伙伴：「他們每個人都像神明一樣走來，每個人都改變了我，親吻我的嘴唇和臉頰，我臣服了，啞口無言！新的神明走來，我臣服了，啞口無言！」阿莉雅德妮仍無動於衷然。
7.「說得真好！可惜沒人聽！」
見柴碧奈塔的勸說也沒效，哈雷金唱道：「說得真好！可惜沒人聽！」史卡拉木喬、杜魯華丁、布里傑拉等三人也加入，他們不再安慰阿莉雅德妮，轉而與柴碧奈塔調情，柴碧奈塔也很會，周旋於四人之間。混亂間，大概柴碧奈塔與哈雷金一時互看對眼，兩人短暫搞消失把事辦了：「手與唇，口與手，多麼令人顫抖的魔力組合。」氣得其他三人大罵。
8.「美麗的奇蹟！」
三位仙子大概感受到酒神巴克斯，唱著「美麗的奇蹟！」歌頌酒神的身世以及從女妖喀耳刻手中逃脫的事蹟經歷。
9.「喀耳刻，祢聽得到我的聲音嗎？」
酒神巴克斯唱著「喀耳刻，祢聽得到我的聲音嗎？」他似乎餘悸猶存，仍想著要害祂的女妖喀耳刻。阿莉雅德妮被歌聲吸引，誤以為是死神來了，一心求死的她回應酒神的歌聲道：「穿透一切的痛苦，消解舊日的折磨，直抵人心。哦，死亡的使者，你的聲音是多麼甜美！」酒神巴克斯似乎也誤會很大，祂將阿莉雅德妮當作是女妖喀耳刻，更扯的是祂這次還對「女妖」心動了「那撩人的感覺為何縈繞在我麻木的心靈？」雙方就雞同鴨講地墜入愛河。
阿莉雅德妮對現身後的酒神巴克斯說：「你是一艘黑暗之船的船長，航行在黑暗的道路上。帶我去彼岸！帶著這顆心離開這裡！它在世上已經沒有任何用處了。」酒神問道：「妳願意跟我上船？」阿莉雅德妮繼續跳針：「我準備好了。你問我？你是想考驗我嗎？」
10.「這真是魔幻的話語！」
酒神巴克斯對阿莉雅德妮告白「永恆的星辰寧願消亡，也不願妳死在我的懷抱！」阿莉雅德妮說著：「這真是魔幻的話語！」一片華蓋緩緩從上方降落，籠罩著他們兩人。水仙子、木仙子、迴音仙子在幕後歌頌著，柴碧奈塔也從舞台一側帶著「我就知道」神情複誦她先前詠嘆調的末句：「新的神明走來，我臣服了，啞口無言！」最後在阿莉雅德妮與酒神巴克斯的對唱後，歌劇莊嚴的結束。
參考資料
Libretto: Ariadne auf Naxos
音樂之友社「作曲家別名曲解說史特勞斯」
邵義強「200世界名歌劇7」
DiGaetani JL 「歌劇的饗宴」，潘罡譯，1993，萬象，台北
Richard Osborne 「All In Good Time」收錄於Karl Böhm The Operas 手冊 DG 00289 479 8358
雜感
納克索斯島的阿莉雅德妮，乍看下雖是及荒誕的劇情，卻似乎有意無意碰觸許多關於藝術本質的問題。
例如，欣賞藝術作品時，我們欣賞者常常會去探究所謂創作的「主題」。而這齣歌劇在序幕呈現硬是將「莊歌劇」與「喜歌劇」的創作過程硬生生展示出來，似乎就觸及挑戰了探究創作主題的意義。
又例如，劇情將「莊歌劇」與「喜歌劇」合演，處處是喜劇藝術與莊嚴藝術的衝突，很自然讓人想要比較，二者在劇中誰占上風呢？乍看下，呆萌的作曲家似乎被柴碧奈塔牽著鼻子走，然而拼湊在一起的「歌劇」，畢竟首尾完整，最後愛情的昇華也強而有力。誰勝誰負？似乎還是值得皺皺眉頭沒那麼單純。
不知怎麼，思考這段時，我不經意想到「色‧戒」中湯唯的台詞：「他比你們還要懂戲假情真這一套！」如果音樂是用來表達感情的，理查史特勞斯可能更在意如何表達每個角色的每個瞬間的感情，藉由每個角色的真實表達的瞬間，由下而上構建故事。所以柴碧奈塔的喜劇與機智是真，作曲家雖然天真但也真誠的崇高感也是真。正因為表達真誠，所以時時耐聽。
